和江染同行的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觉得九皇子很难评。
明若昀却已经习惯了贺九思这种能把好事办成坏事的作风,捧着手炉让手指渐渐回温,缓缓吐出一口气,道:
“‘暖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九殿下想说的是民以食为天,若连温饱都满足不了,那什么心胸和抱负都是空谈,并无意折辱你,江举人不要多想。”
江染听此一言犹如醍醐(tíhú)灌顶,瞬间恍然大悟,抬手恭恭敬敬地给贺九思行了个大礼,感激涕零道:
“连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懂,学生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多谢殿下教诲!殿下今日所言学生必当谨记于心!”
他都说什么了??
教诲……他居然也能“教诲”别人?!
贺九思嘴角一抽,浑身都开始不得劲儿,推着明若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暖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他方才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还能这么理解???
贺九思难以置信,借着推搡的动作和明若昀耳语:“阿昀你从哪儿学来的那么有学问的一句话?还有你是在维护我吗?”
明若昀怕痒似的往一旁躲了躲,信口胡诌道:“殿下想多了,小臣只是不想被殿下连累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至于那句话……小臣是从《桃花扇》上学来的。”
!!!
贺九思脑中警铃大作:“你果然看过那本书!那本书是从哪里来的?快给本宫如实交代!”
“是卫茕给小臣淘来的,小臣也觉得此书不应该出现在王府的藏书阁,殿下你快去揍他吧。”
“……阿昀你好狠的心,我看错你了!”
二人你言我语地斗着嘴回了雅间,明语落后两步把门关上,将外面探究的视线隔绝在外。
一行人在春风得意楼用完膳已过晌午,贺九思不想这么早回去,以“消食”为由拉着明若昀在外面又闲逛了一会儿才打道回府。
卫茕恰好带着他探听到的消息回明若昀跟前复命。
“那人从酒楼离开后先是从后门进了相府,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又扮作雍王府的家丁进了雍王府,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他就是雍王派去跟踪江染的,去相府变装很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也可能是此人同时受命于丞相,要先去给丞相复命,再向雍王禀报。
“可探听到他跟踪江染的目的?”
卫茕告罪:“相府和雍王府戒备森严,属下担心打草惊蛇,便没有跟进去。”
明若昀点点头表示他做得对,又吩咐:“给明峦传信,让他查查雍王要对江染做什么。”
躲在暗处的暗卫领命而去。
明语悄悄问卫茕:“世子查的是那个被江染撞洒了酒杯的食客?”
卫茕点点头,当时那人一直背对着他们躲在江染身后,不论是九皇子现身,还是他最后匆匆离开,那人始终没有给九皇子行过礼,低着头仿佛怕被认出来。
世子也是因此察觉到此人有异才让他去跟着,没想到真有发现。
明语了然,和明若昀提议:“世子再派个人跟着江染吧,他是雍王的目标,派人跟着他比盯着雍王府更方便。”
明若昀“嗯”了一声,朝暗处打了个手势让暗卫照明语说的去办。
“世子,还有一事。婢子借口去添炭的时候掌柜的和婢子透露,最近有人明里暗里的在窥探春风得意楼,瞧动机,似乎是奔着酒菜去的。”
“想偷师?”
明语点点头。
明若昀嗤笑,倒不觉得意外。
春风得意楼不论是菜品还是装修格局,在邺京都是独一份儿的,自从崭露头角,全城酒楼大半的生意都被它抢了,同行想来打探底细很正常。
“查查都是哪几家,若构不成威胁就随他们,咱们是‘外来户’,能不和当地人起冲突就尽量避免,和气生财。”
明语称是,第二天就以采买为由再次光顾了春风得意楼,把明若昀这番话递给了掌柜的。
“姑娘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掌柜的依命行事,将明语点的两道点心给她用油纸包好,客客气气地送她出门,仿佛他们之间只是普普通通的回头客和店家的关系,任谁都看不出异样。
各家酒楼食斋派来监视的小二见此情景也不怀疑,回去绘声绘色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说给东家听。
“春风得意楼抢酒楼的生意也就罢了,现在连咱们福瑞轩的点心生意也要分一杯羹,简直欺人太甚!”
福瑞轩的老板拍着桌子怒不可遏,以前他铺子里的点心是连宫里的娘娘都赞不绝口的,自从春风得意楼开业,他们店里的生意是每日愈下,很多老主顾都被他们抢了去,长此以往还得了!
长子端着茶在一旁伺候劝他消消气,比他们心急的大有人在。
“你是说香满楼?”
“正是,”长子狞笑道,“春风得意楼和香满楼只隔了一条街,据孩儿估算,这几月满城的酒楼食斋,以香满楼的损失为最。”
福瑞轩的老板眸光一沉,“你是让为父去挑拨他们?”
“何用挑拨?”
长子笑得一脸阴鸷,“以香满楼往日在京城的风光,他们绝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咱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而且父亲别忘了,香满楼真正的东家,可是那位。”
福瑞轩的老板眼底流光一闪,随即露出和长子一样阴险的笑容,“我儿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