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娘娘驾到——”
“瑶妃娘娘驾到——”
一前一后,几乎是前脚跟着后脚进了清音阁。
“华贵妃娘娘金安,瑶妃娘娘万安。”
“都起来吧。”华贵妃扶着颂芝的手,先一步落座,主位的两道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水果小食,各放着一本小册子供予点戏,内务府的人最是狡猾,两边都不敢得罪,干脆讨了个巧。
“这几日宫中忙碌,诸位姐妹想必也都想放松一下,今日不拘着什么,你们点自己喜欢的就是了,瑶妃,你说呢?”
明明只是一句普通的问话,硬生生被她问出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语气中的轻慢和冷漠张扬着弥漫在二人之间。
夏冬春不以为忤,扫了眼摊开的册子上不甚熟悉的曲目“贵妃娘娘百忙之中遍邀宫中妃嫔前来观戏,自当是要以娘娘的心意为先,本宫瞧着册上的花样多了不少,其间还有许多是新编的戏曲,先点一出女驸马罢,娘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华贵妃眼睛一眯,声音有点冷意“临春阁吧,尚未听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华贵妃的厌恶溢于言表,瑶妃的慵懒随意底气十足,言辞间似有刀兵,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临春阁戏调向悲,贵妃眼中血丝,心火过盛,本就情绪不佳,只怕听着还要不舒坦些,还是先上女驸马罢。”
此乃真话。
虽说颂芝多年为华贵妃侍弄妆容的功底,远看一张芙蓉面精致俏丽,如玉无暇,翡翠金钗,珠光宝饰更为其增添色彩,但有的憔悴,是妆容无法遮盖的。
“瑶妃看来是久病成医,竟比太医院那些个多年的老太医还要经验丰富,本宫怎不知自己心火旺盛,还要你来提醒。”
华贵妃眨了眨眼忍着眼下的涩意,脸上的漠色愈浓,冷嘲热讽之余不由心中一塞。
不错,她如今这样的表现,一半是为了做给在座的妃嫔们看,展现出自己与瑶妃的争对不睦,一半又何尝不是借此在发泄心底的郁气,惨烈撕开那样血淋淋真相的人就在眼前,瑶妃看到了她那日所有的脆弱和痛苦,难道还不允许自己迁怒几分吗?
奈何夏冬春是真不惯着自己的塑料盟友,话还是那样不中听的一针见血,专往痛处扎。
眉庄与大病初愈的安陵容对视一眼,看来之前华贵妃与瑶妃二人不和愈演愈烈之事,并非是空穴来风。
哪怕隔了好几桌,也能感受到那其间的暗流涌动。
华贵妃对于子嗣这一块的心病一直是宫里半公开的秘密,招宫外大夫入宫这样的事就算不大张旗鼓,消息灵通的哪个又不晓得?
瑶妃娘娘竟敢在华贵妃最难以容忍的底线上反复挑衅还未被真的发作,只能说皇恩厚重,圣眷优渥,到底是膝下有一个阿哥,总归是不一样。
咿咿呀呀的戏曲前奏已经响起,明快的高胡声乐伴着旁白,台上的主角已然就位。
幽幽绵长情感充沛的女声暂时打断了心思浮动的众人。
‘春风送暖到襄阳,西窗独坐,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