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革把行李丢到车后座,坐回驾驶位。终于把压在他心里的头桩大事给甩下,心里却没有一丝畅快。
他双手扶在方向盘的两侧来回摩挲,不停冒出的手汗让他搓得更快。方向盘的两侧很结出一串串不知道是垢还是皮的长条,配合着盘上的起皮,让曲革的手心又闷又痒。
眼前的光亮忽然减弱,是客厅的灯熄了。
他把手汗抹到膝前的布料上,然后把车点着,把车窗摇下来,点了跟烟,嘬了两口,烟从鼻子喷出——没意思。
曲革换了一只手夹烟,把灰抖出窗外。多年来,他习惯像现在这样开车——左手夹着烟,搭在窗边,右手握方向盘,那也是一种属于自己的畅快。
一路没有动感炸耳的DJ,只有呼啸的风声。按理说,曲革应该很快可以到达晓玲家,可这次却比平时慢了不少。
烟在风的加持下很快燃烬,空出来的左手就成拳状抵到曲革的一侧脸颊。因为绿灯亮了总不记得开,车速又放得很慢,让趟车程拉长了不少。
把车停好,曲革双手插着裤兜,勾着腰拐进一栋昏暗的单元楼。
曲革长叹一口气,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前,也不急着敲门。直到楼下传来交谈声和踢踏声,曲革才回神。
没敲两下,门中间的猫眼转开,里面的人看清楚来人后,把他放了进来。
给他开门的,是晓玲。曲革一钻进来,就死死地把她抱住,脸埋在她的颈窝。
晓玲被这样一熊抱,有点不知所措。“咋啦这是,这么晚来这,你家里的不会有意见吗?”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晓玲想也知道肯定出事了,就没有继续问。她轻轻地拍拍自己男人的背,以示安抚。
她发出“咯咯“的笑声,柔声细语:“好啦好啦,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那么会撒娇,快把力道松松,别把我和孩子一起压扁了。”男人抱自己的力度小了不少,晓玲长长地把气呼出又吸进。
她很喜欢拥抱,这让她能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也能让她仔细地感受爱人。
颈窝传来湿热的感觉,自己的身体的起伏跟着对方身体的起伏越来越快——这个男人正在她怀里哭。
晓玲开始用手轻抚着曲革的后背,说:“发生什么事情啦?是我们的事情吗?可以跟我说说吗?我都会陪着你的。”
“谈,谈拢了。”
“谈拢什么啦?”
“离,离婚的事。”
晓玲被悬吊的心,在此刻跌进柔软的草地。她把抚摸的动作停下,回抱住男人,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打在他的肩膀。
“这是好事呀,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做夫妻,孩子也能有个完整的家庭了,这该高兴才对。”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曲革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晓玲知道他这是刚刚没吃饱,回家也没吃上饭呢。
晓玲挣开曲革,去厨房给曲革“开小灶”。
一会儿,两碟小菜,一碗汤,盛到曲革面前。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边吃边喝边把需要计议的事情和计划给晓玲说。晓玲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脸听他说长道短,泪水顺着指缝流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