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阵,月色下的薄雾散去了一些。
房门终于再次打开,月长老走到长老院外,已经跪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七名侍卫整齐地起身,月长老将手中七个蜡封的竹筒递给他们:“立刻将新执刃的继位消息传给所有的前哨据点,昭告江湖。”
卫众人领命:“是!”
很快,侍卫持着灯笼骑着七匹快马飞骑出了旧尘山谷,夜色中,七个光点往四面八方而去。
而山谷夜空,无数白色的天灯飘浮而起,夜色冰凉如水,宫门一片死寂。
羽宫的正厅已经被仆人布置成了灵堂,香火缭绕,祭烛摇曳,白色的挽联高悬,两个没有封上的棺椁摆在正厅中央,里面躺着的正是前执刃宫鸿羽和少主宫唤羽的尸首。
宫子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羽宫的,路过的行人一色的白衣,直到他自己也浑浑噩噩的穿上了麻衣素服,膝盖沉沉一跪,面如死灰地跪在灵堂前。
雾姬夫人头戴白花暗暗在一旁啜泣,宫紫商想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也哭得失了声,金繁守在门外,时不时回头,身后的灵堂透着沉重的苍凉气息。
宫尚角原本是想要送阿玖回角宫休息,她始终坚持要去灵堂,拗不过她,宫尚角跟宫远徵只能陪着她去了灵堂。
阿玖在下人的帮忙下也穿上了麻衣素服,跪在宫子羽身边。
“哥……”宫远徵担心的看着跪在那里的阿玖,“妹妹她……”
宫尚角的眼神里透露出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叹了一口气:“她在懊悔!”
懊悔什么?
她在懊悔在宫门生活了一年多却始终没有喊执刃一声姑爹,哪怕执刃疼爱她并不起宫子羽少,她还就不愿意原谅沧州泠家被灭门的时候执刃没有搭手,虽然最后她被自己找到了,带回宫门生活,可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她始终都只愿意喊执刃一声宫伯伯,绝口不喊他一声姑爹。
宫尚角知道若是今天不顺着她让她去懊悔,迟早会把她自己憋出病来的。
阿玖看似像只兔子,温顺胆小,可在他看来她更像是一只小狐狸,有时候执拗的连自己都不愿意放过。
白色灯笼悬挂在各处飞檐亭角,惨败的亮光让整个山谷更显森然、瘆人。
夜深后,人群已散去,灵堂里只剩下宫子羽跟阿玖,宫尚角跟宫远徵同样陪着,见到他们都没有走,宫紫商也坚持陪着。
雾姬夫人面色苍白,眼底掩映不住伤痛,她抱着一件斗篷朝着宫子羽走去,最后却把斗篷披在了阿玖的身上。
“后悔吗?”雾姬夫人看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阿玖说道,“哭出来吧,孩子。现在喊一声姑爹还是来得及的,执刃他肯定还没有走远,你喊一声姑爹他肯定能听得到……”
“姑爹……”雾姬夫人的话就好像启动了机关,阿玖朝着宫鸿羽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失声痛哭,因为高烧的缘故,她的声音像极了拉了半天的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