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大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马儒头脸上,不少人已经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天知道马大人受此一击会不会直接没了半个脑袋?
马儒本人更是尿湿了裤子,一股子腥臊味瞬间弥漫而出。
就在马儒要血溅当场的关头,一声大喝凭空响起,胡三刀的拳头再难前移半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只手牢牢的攥着胡三刀的手腕。
场中情况一变再变,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李总兵黑着脸坐在上首,神色难看至极。自打胡三刀进来想要动手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作壁上观,既不呵止胡三刀,也不给马儒解围。这样既能看一出大戏,又能找到理由整治谢震,而代价仅仅是牺牲一个马儒,这笔买卖实在划算。因此他看得饶有趣味,有种计划得逞的喜悦感,却不料突然有人阻止了这场闹剧,这让他十分窝火。
谢震没有略过李总兵眼中那一抹恼怒与惋惜,暗自冷笑。即便胡三刀把人打了又如何?之前碍于军规法纪,才没有选择强保胡三刀,此番李总兵偏袒马儒可谓到了目无王法的地步,若是真闹起来,真当他谢家怕了不成?
胡三刀眼球充血,死死盯着马儒那张可憎的脸,咬牙切齿道:“秦渊,你可真是一条护主的好狗!”
秦渊面色不变,在各路眼光的注视下,走到堂中站定,对着李总兵抱拳道:“总兵大人,卑职有话要说。”
“哦,今天真是让本总兵开了眼了,先是谢守备的副将,现在又轮到马协守的副将,怎么,你要为马协守讨个公道?”李总兵强压怒火,似笑非笑道。
“卑职要状告马儒强逼民女,杀人未遂。”秦渊语调平淡,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秦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总兵脸色愈发阴沉,声音中有股莫名的威压,“莫不是因为念及旧情,开始胡言乱语吧,可不要忘了,你现在的主子是谁!”
“卑职自然知道,只是马儒伤天害理,民众皆敢怒不敢言,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夏长风与梅娘所言句句属实!”像是感受不到李总兵的威胁之意,秦渊并没有犹豫,恭声答道。
厅中气氛陷入凝固,众人神色各异,若是秦渊只是个副将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还是马儒的贴身侍卫!
掌心传来阵阵刺痛,将他从暴怒的边缘拉了回来,李总兵看着谢震有恃无恐的样子,暗暗咬牙。秦渊可不是个普通的副将或者护卫,远离战场太久,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六品高手,当初自己本想让他做这个协守,可惜一直没有成功,后来竟莫名其妙的成了马儒的贴身护卫。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马儒强行提拔到协守的位置,只是如今看来,秦渊极有可能是受谢震之命,故意卧底在自己一方好便宜行事。
心念急转间,李总兵越发感到窝火,什么时候谢震也能有如此手段了?
“马儒,你有何话说?”
“秦渊!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还能回到红山军中吗?别做梦了,难道你这些年替本官做的事还少吗?”马儒突然变得疯疯癫癫,从秦渊说出第一句话来,他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索性大家都别好过!
“哈哈,谢震,你以为一直以来是我要与你作对吗?你可太天真了,那可是李......”
“来人!把这作恶多端、胡言乱语之人拉出去砍了,将尸首挂在城门处以儆效尤!”李总兵厉声疾喝,打断了马儒之语。
随即便有军士上前堵住了马儒的嘴,将其快步拖离堂中。
“谢守备,此番虽然马儒其罪当诛,但是你手下这顿打挨得并不冤,必须引以为戒。”李总兵又一指夏长风,“他,也不宜继续留在军中。”语毕,拂衣而去。
“小兄弟,你怎么样?”闹剧结束,胡三刀赶忙来到夏长风身边,关切问道。
“所幸只是些皮肉伤,休息两天便好了......”夏长风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冲胡三刀笑了笑。
见闹剧结束,秦渊也转身欲走,却被谢震叫住。
“若你想回红山军......”
“谢将军,在下既然帮了你们,便有一事相请,此物是我从马儒处所得,颇有蹊跷,望您查明后告知于我。”不待谢震说完,秦渊打断了他的话,也不回头,只抛过一物便走。
胡三刀看着秦渊冷漠的背影,咬牙追了上去,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弥补你的罪行?别做梦了!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回红山军!即便是老大答应了,俺胡三刀也不答应!”
“别误会,从前不是一路人,今后也一样,我从没有想过再回来,你们好自为之,”秦渊脚步不停,留下胡三刀在原地跳脚。
谢震接过瓷瓶,打量一番,从中倒出个血红色的药丸来。
“这是......”夏长风望着谢震指尖的药丸,觉得很是眼熟。
“这不是康庶吃的那种药丸么!”
谢震听得一愣:“康庶?”
“谢将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出去再说!”夏长风神色凝重。
......
半个时辰后,谢震将夏长风带到了城北的一处客栈落脚。
这里距军营不算太远,若有事情也可相互照应。
“这是我谢家的产业,你且安心在此住下,若有其他需求,尽管吩咐掌柜。”
“多谢将军,若有其他去处,我会尽快离开,不给咱们红山军添麻烦。”
谢震闻言一声叹息:“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再过两年我便能安排你正式从军,只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李总兵说的也并没有错,现下你确实不宜待在军中。”
夏长风情绪有些低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军中度过半年时光,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同仇敌忾,与子同袍,这是自己这些年漂泊无依所不曾拥有的,就像是一场大梦,如今到了该醒的时候。
双手搓了搓脸,将多余情绪抛诸脑后,夏长风冲谢震道:“谢将军,那药丸是否可以再让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