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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诗霜对今天还看过的两个房子不满意是因为也考虑到安全问题。大妈带她去看的那两片区域鱼龙混杂,家属院也没有安保。而公安家属院,住的都是公安,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
“不过我姨丈以前在公安局级别不低,他家房子价格会比较贵。”王鹤诚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好啊,没事。”钱不是问题,许诗霜问:“你姨丈家这个房子有独立卫生间吗?”
“有的。”王鹤诚点头道,“我们统一住在干部楼,干部楼是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的。”
“行行行。”许诗霜对此很满意,“你什么时候方便带我去看房?”
“现在太晚了,我姨妈姨丈他们可能已经吃完饭出去遛弯了,找不到人。”王鹤诚看了一眼手表道,“明天上午?”
“好。”许诗霜跟他约定了明天在哪儿见面,又问房子的大概价位。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要明天问我姨妈才知道。”王鹤城挠了挠头。
“行,谢谢你啊。”许诗霜这才告辞骑上自行车离开。说起来这自行车,还是王鹤城又特意绕回电信大楼那边的巷子帮她重新骑回来的。
至于那两个想抢劫她的地痞流氓,就更没什么好下场了。这会国家对流氓罪一块管制还是挺严格的,不仅要坐牢,还得被五花大绑,胸前挂着白底黑字的认罪牌子游街示众。
一般还会被大妈们扔粪水。
流氓罪轻则要判十年无期徒刑,重则要判死刑。
王鹤城说那两个流氓还涉嫌抢劫犯罪,估计到后面是死刑没跑了。
只能说在这么严峻的刑法下,他们还敢犯罪,是他们咎由自取。
回到家,许诗霜把买来的护肤品拿了一罐雪花膏和珍珠霜给婆婆伊晓燕。
“呦,你哪来的?”伊晓燕接过挑眉道,“现在这郁美净牌的珍珠霜可不好买,就是百货大楼都没货。”
“今天去了一趟黑市买来的。”许诗霜想着既然赵定也跟着去了,就没必要瞒着她。
“你一个女孩子,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伊晓燕不赞同道。
“嗯嗯,我知道了妈。”
晚上许乐乐做了一桌子菜,有荤有素,营养均衡。这回谢烨霖没有再挑食了。大抵是前两天饿得狠了,吃什么都香,扒起饭来像头饥饿的小兽。
伊晓燕也没想到这种办法竟然效果这么好,笑得合不拢嘴,又有些心疼,连连给谢烨霖夹筷,“来,小霖多吃点。”
“奶,你少夹点,我都要吃不下了。”谢烨霖的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
吃过饭,伊晓燕夸了许诗霜几句。
“还是你们年轻人办法多噢。”
她开始反思自己确实太过于溺爱谢烨霖了。许诗霜虽然是后妈,但似乎还挺教育孩子的。
最近一段时间谢烨霖就变得很粘她。
而许诗霜给他讲的那些睡前故事,伊晓燕都闻所未闻。
许诗霜就笑了笑。
其实这没什么,就跟养狗一样。她前世就养了一只小博美很挑食,后来狠下心来饿几顿就好了。
许乐乐也对此表示很不能理解。
农村孩子哪有挑食的?也就是在陆家有这条件。若是在他们老家,能有口热乎吃食,孩子们就都要凭实力疯抢。
既然能提前解决这小屁孩的挑食问题,许诗霜松了口气。
她就不用之后再去找夏小美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诗霜本能地不喜欢夏小美。
而这段时间,谢烨霖也没有再张口闭口夏老师了。
他成了许诗霜身后的跟屁虫,等她一有空,就摇着尾巴扑上来,就想黏着她。
“去去,我现在没空给你讲故事。”许诗霜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摊开书,“没看到吗?我在学习。”
谢烨霖抿了抿唇。他其实不好意思说,他不是为了听故事,就是想待在她身边。
待在她身边,不会像跟奶奶一起时总是被絮叨。她偶尔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就像在顺毛撸一只小狗,这让他很有安全感,会想起自己的妈妈。
从出生起,谢烨霖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可是他其实很渴望有一个“妈妈”。
“我没有乱吃零食。”谢烨霖突然低声道,“你可以不用去找夏老师。”
许诗霜闻言诧异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谢烨霖:“其实你不喜欢夏老师对吧?”
许诗霜拈起桌上一个绿豆糕塞进他嘴里,“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
“我现在也不喜欢她……”谢烨霖嘟囔着,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她总是问我爸爸的事情,好烦。”
“什么?”许诗霜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不过也没怎么在意。“你赶紧的,去把作业写了。”她推了推他。
谢烨霖终于把绿豆糕咽了下去,道:“早就写完啦!”
“那,那你就去把什么古诗背一背,数学题做一下。”许诗霜不耐地摆了摆手。
谢烨霖也是很会看人脸色的。见她实在不想搭理自己,扁了扁嘴,有点委委屈屈地回了房间。
终于把小屁孩撵走,许诗霜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上继续沉浸式看书。
一夜无话。
次日约好要和王警官去看房,许诗霜早早起床,把自己的全部财产数了一遍然后贴身放在里衣的内兜里。
她准备骑自行车出门,迎面就碰上了曾泽。他也穿着一身军装,胸口还别了一朵象征新郎身份的大红花,但明显没有陆星剑的英武帅气。
不知为何,许诗霜脑海里突然浮现这样的对比。
其实能把这么土土且富有年代感的军装穿得那么好看有气质,也就只有陆星剑了。
“嫂子早上好。”曾泽跟她打招呼道,“您一早上是要去哪儿吗?”
许诗霜:“我去办点事。”
“那我陪您吧。”曾泽立马道,“我听说昨天下午在电信大楼那边有个姑娘被地痞流氓调戏打劫。光天化日之下在城里他们竟敢就实施犯罪!”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愈发愤愤。
许诗霜:“……”
她能说吗?那个被差点调戏打劫的姑娘就是她。
“不用了,你不是快结婚了吗?留着时间多和你爱人相处吧。”许诗霜也不好意思让一个新婚兵子天天跟着自己贴身保护,那时间久了,他媳妇不得有意见?矛盾扯不清。
在她看来,陆星剑让曾泽保护她,出发点是好的,但没想到人家刚新婚,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和空间。
“不行,陆副营长让我……”曾泽还想再说什么。
“行了,我是要跟一名公安同志出去,”许诗霜打断他道,“有公安同志陪同,我很安全。”
也是赶巧。
许诗霜话音刚落,就见一辆摩托车唰地停在了门口。青年摘下头盔,朝她挥手道:“许同志,我在这儿!”
“你瞧,他来了。”许诗霜指着王鹤城道,“这位就是我说的公安同志,你放心了吧。”
曾泽看过去,人虽身着便服,但瞧着气势就很正派严肃,确实像他见过的那些公安同志。
可,看着嫂子和这名年轻公安小伙站在一起,他咋觉得陆副营长头上有点绿呢?
……
王鹤城说的公安家属院就在军区大院前面,许诗霜骑自行车跟着他经过一个岔路口就到了。
家属院门口有门卫,许诗霜进去还需要登记。这一点让她特别满意。
至于房子楼道,尽管旧了点,但内部设施都还是很完善的,一梯两户。
王鹤城领着她上到三楼,指着右边一扇酱红色的大门道:“这就是我姨妈家。”
他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练妇女出来将他们迎进去。
“小城,这就是你说的要买房的同志?”
她目光上下地打量许诗霜。
王鹤城点了点头,介绍道:“这位是许同志。”
“你好阿姨。”许诗霜上前一步浅笑道。
“你是望城本地人吗?”方玉给她倒了杯热水端过来道,“如果你不是望城人,或者是农村户口,是买不了我们房子的。”
许诗霜忙道:“阿姨您放心,我户口已经迁到望城街道这边来了,是可以办手续的。”
王鹤城也附和道:“姨妈,许同志她家就住在前面的军区大院。”
“军区大院?”方玉眉头一皱,疑惑道:“你既然住在那儿,为什么要来我这里买房。”
而且还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家家,实在惹人怀疑。
王鹤城也不知道原因,转头看向她。
许诗霜不急不缓地解释道:“阿姨,我是从外地苏市嫁过来的,我丈夫是军人,上面有分配房子住在军区大院。但现在我们准备离婚了,我的工作又在望城本地,所以买房有自己的急需一个住所。”
方玉一听,也是挺佩服她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离了婚就能这么为自己打算。
“行,那我带你看看房子吧。”她领着许诗霜一扇一扇门打开,边介绍道:“这是主卧,平常我和老头子住,那是次卧,以前我侄子住……哎,要不是我和老头子退休准备回老家,孩子又急用钱,我们也不至于想要把这个房子卖掉。”
她说着叹了口气。
房子差不多有六十平,许诗霜看下来还是非常满意的。这个时代还不像后世一样有公摊面积,六十平就是实用面积。一共三室一厅,加一厨一卫的格局,还有一个小阳台。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背阳,光线不好。
厕所虽然是积年累月的蹲坑,但她已经想好以后怎么改造了。
尽管不像陆家的小别墅那样带浴缸条件那么好,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许诗霜就非常满足了。
“阿姨,您这房子打算卖多少钱?”许诗霜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方玉看了她一眼,道:“我也不坑你,我家这房子在望城中心的地理位置你也是知道的,八百九十元,不降价。”
“姨妈,你这也太贵了!”王鹤城听得咂舌。他以为顶多就五六百块,快九百块?哪个年轻人能掏得出这么大一笔钱。
“你给她便宜点行不行?”他一脸诚恳。
方玉瞅了他和许诗霜一眼,似乎看出点苗头,道:“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便宜五十块,八百四十元。”
王鹤城跟她讨价还价:“八百块得了!讨个整数吉利,多好。”
方玉:“……”
许诗霜都被逗笑了。她一笑起来,脸颊两边有两个小小梨涡,王鹤城看着她,感觉整个房间瞬间都亮堂起来。
“行行行,那就八百块行了吧?”方玉嘴角抽了抽。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外甥。
不过,要是等这姑娘离了,她和外甥如果能成,倒也挺好的。她因此就让了些价格。
“谢谢姨妈。”王鹤城嘴也甜。
“不过,姑娘,你能一次性掏出这么大笔钱吗?”方玉转头看向她。
许诗霜当即就从衣服里掏出钱,数了七百元整递过去道:“阿姨,我也不瞒你,我现在手头上就这么多钱。要不我们签一份协议,约好一个月内我把剩下一百元给你结清,然后我们再过户。”
“行,可以的没事,先过户也行,反正我们下周就急着搬走了。”方玉见她能掏出七百元,也就放心了。
王鹤城摸摸口袋,想借钱给许诗霜,可他是月光族,自己兜里都没剩俩钢镚。
和方阿姨签完协议,又商量了到时候过户房子的具体事宜,许诗霜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公安家属院。
虽然她口袋空空了,可是心情却出乎意料地好。
马上就要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向往,同时也迫不及待地想告诉许乐乐。
家是一个能遮风避雨的港湾。
不管她离婚,还是之后再结婚,这都是属于她自己的一块永远可以回去的地方。
这边,许诗霜刚踏进军区大院,就被李大娘急匆匆地拉住:“哎,小许,我听说你会治牙看病,要不去赶紧上去帮看看?就新搬来的那户人家,好像她儿子叫什么……曾泽?他有个弟弟牙疼,一直在上面惨叫,怪吓人的。”
“是吗?”许诗霜一听,忙把自行车停好,加快脚步朝对面筒子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