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说:“学校。”
“下来。”
傅荆州的声音很沉,宁岁心里不自觉的紧缩了一瞬。
但她今天不太想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见傅荆州,这种清醒着沉沦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她明明知道,傅荆州和温娅,还有他们的孩子,才是一家三口。
宁岁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声音却还是软软的,说:“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做,今晚要在学校加班。”
傅荆州却有些刨根问底,问:“什么事情?”
宁岁说:“要准备一份资料,很急。”
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又带着祈求的说:“傅叔叔你先回去吧。”
傅荆州说:“回家再准备。”
宁岁心里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她说:“要查文献,家里查不到,明天我就要交了。”
傅荆州问:“要查到什么时候?”
“很晚。”宁岁面对傅荆州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紧张,害怕,她说:“傅叔叔,我真的有事,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宁岁说完,却没敢立即挂断电话。
电话里陷入一片寂静。
傅荆州那边沉默了许久,却说出了让宁岁有些意外,又有些胆战心惊的话,他说:“宁岁,你是不是又在躲我?”
宁岁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她赶紧说:“我没有,傅叔叔。”
傅荆州说:“我跟你说过的,躲我也没有用的。”
宁岁说:“我真的有事情要做,没有要躲着你的意思。”
傅荆州最后没说什么了,直到电话挂断,宁岁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图书馆,愣怔了许久,才又开始做手头上的事情,在图书馆待到凌晨三点多,才回了宿舍。
而校门外,傅荆州的车在校门口停了许久,张叔朝着后视镜看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知那个孩子并不是他和温娅弄丢的那个,傅荆州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还有一些脆弱与痛苦。
可细看,又完全看不出来。
张叔在傅荆州身边待了很多年,自然知道那个孩子对傅荆州的重要性。
那个孩子没了后,傅荆州很久都没走出来。
张叔小心翼翼的问:“傅总,现在要回去吗?”
傅荆州手中夹着烟,车里没开灯,他这边的车窗半降,更深露重,让男人的侧脸更加的冷厉,差不多一支烟抽完的功夫,傅荆州才开口:“走吧。”
张叔将车子朝着半月湾开过去。
傅荆州下了车,进了半月湾的房子,房子里漆黑寂静,他将灯打开,将文件丢在了茶几上,坐在沙发上,又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他抽得很凶。
没一会,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回却是陈殊的电话。
傅荆州盯着她的号码看了很久,才接了起来:“大嫂。”
陈殊说:“不好意思荆州,这么晚打扰你。”
傅荆州沉默片刻,他对陈殊,总是温和又耐心,说:“没事。”
陈殊说:“是你爷爷,他知道你鉴定结果出来,刚好我们在外面办事,他让我问问你,鉴定结果是不是出来了?”
“是。”
“那孩子,是你和温娅的那个孩子吗?”
傅荆州说:“不是,但孩子也确实不是他们的。”
陈殊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傅荆州说:“还在查。”
陈殊叹了一口气,又很是心疼,说:“温娅她怎么样?”
“不怎么好。”
陈殊说:“要不要我多去安慰安慰她?她这次应该受到的打击不小吧?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又遭遇她爸爸的事情,还有这个孩子,我知道你心疼她。”
傅荆州说:“不用。”
他顿了一下,说:“以后温娅这边,大嫂你也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我和宁岁已经结婚了,和她走太近,对谁都不好。”
陈殊知道他这也是为了保护温娅,她说:“你放心,我不会让爷爷知道的。”
傅荆州没再说话。
两人挂了电话,傅荆州沉沉的抽了一口烟。
而另一边,温娅从鉴定中心那边出去后,陈烨就打来电话,也是问那个孩子的事情,温娅想起几分钟前,医生当着她和傅荆州的面宣布的:“这个孩子,和两边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温娅当时就有些崩溃,去质问那对夫妇,是不是把她的孩子弄丢了。
而那对夫妻也明显很震惊,不明白自己养了快十年的孩子,为什么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遭受到的打击,并不比温娅小。
此时,温娅听着电话里,陈烨的询问,有些疲倦,声音还带着哽咽,说:“那个孩子,并不是我和荆州的。”
陈烨一瞬间没说出话来,一颗心,揪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提起来,还是放下去了。
而宁岁这个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她以前的睡眠质量其实非常好,因为每天都很累,每天都不停歇。
但自从和傅荆州领了结婚证以后,她失眠的次数变得很多。
第二天,宁岁又弄了半天,才将资料交给辅导员,辅导员说:“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交上去,我只能尽量帮你试试。”
宁岁说:“谢谢。”
宁岁出来后,又去了一趟实验室,宋商商打来电话询问她结果,宁岁说:“已经交上去了,辅导员说再帮我试试。”
宋商商说:“赵涵是不是有病?”
宁岁将上次的事情,告诉了宋商商,宋商商说:“那还不是她活该?她和孙倩就是一个德行。”
宁岁心里有些暖,不管她遇到什么事,从始至终,都只有宋商商是真的站在她一边的,宁岁说:“商商,谢谢你。”
宋商商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么客气干什么?我都要脸红了。”
她顿了顿,又问了一句:“你和傅荆州现在,怎么样了?”
宁岁顿了一下,说:“还是老样子。”
宋商商说:“他还会动不动就亲你吗?”
宁岁含糊的“嗯”了一声。
宋商商挺替她担忧的,傅荆州那样的人,确实挺容易扰乱人的心神的,宁岁天天这么战战兢兢可怎么是好。
宋商商说:“那你还是多研究研究药吧。”
宁岁说:“正在研究。”
两人也没多说,而今天晚上,宁岁就不太敢和傅荆州说要在学校,而是得回半月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