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舞的下巴抵在血逸幽的肩头:“喂,你说我们在这地下待了多久了?”
“中间出了这么多意外耽误了不少时间,又休息了七七八八,怎么也得有一两天了吧。再说我们同生共死这么久,你怎么还对我喂来喂去的。”
冰雪舞狡黠一笑:“哦?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嗯......小幽幽?”
“嘶——小幽幽......这称呼,若是就你一个人叫的话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别,你能接受我还说不出口呢。叫什么呢......小血凤?”
冰雪舞明显感觉血逸幽抖了一下,于是笑得更开心了:“呦,这么喜欢啊?”
血逸幽咬牙切齿道:“你这绝对是趁机报复......”
“唉,是谁之前说没见过冰属性的凰,还不肯告诉我他的本命灵兽,如今才知道彼此彼此,你说是吧血属性的凤?”
“咳,不过小冰凰小血凤倒是挺般配的,既然冰儿喜欢情侣名,就这么叫好了。”
“你!哼,我才不这么叫,你想得美。”
“哎呀,变得真快,罢了罢了,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吧。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与平常的样子不同?”
“有吗?我平常是什么样子?”“冷淡一些,好像对周遭的人和事都不在意,尤其是你发色变蓝之后,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了。可是这样的你,却在我面前笑过,哭过,闹过。”
冰雪舞思索起来,半晌发出一声叹息:“血逸幽,为什么我总能在我落魄失意的时候遇见你。”
“也许终是命运不忍对你再残忍,所以派我来你身边陪你了。”
“你真天真,何来不忍?命运从不打算放过我。”“它若不放你,我便来渡你。”
“心存智者,避如蛇蝎,唯恐波及。”
“心存爱者,愿与相随,永不背弃。”
“不值。”“自甘为之。”
两人陷入沉默,血逸幽没再开口,可这些天所想之事却愈发透彻,说出这席话,他好像看清了自己的心之所想。
只是,冰雪舞此刻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呢?她是否自视过自己的内心?她是否也体会到了丝丝情愫?
血逸幽的思绪又乱了,这时听冰雪舞开口道:“血逸幽,你为什么叫血逸幽呢?”
血逸幽一愣,笑着反问她:“那你为什么叫冰雪舞呢?”
“记忆里好像有人曾说过,我出生时天边的的最后一缕光刚消散,冰、雪两族突然刮起一阵风,把冰屑雪花卷得漫天飞舞,天降异象,非吉即凶,故才破了族里规矩,名字中同时出现冰雪二字,用来压一压命数。现在想来,这命数怕是不怎么好,半分都没压住。”
“命数岂是一个名字就能压住的,我这个名字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我的出生正赶上政权异变,上一辈的许多皇室的族人都在争权中惨死。我母妃深感这吃人的血宫能平安活着不易,只愿我这一生最好不要卷入纷争,活得洒脱安逸便好,故起名逸幽。这些年我也遂了母妃的愿,尽量远离朝堂,从未有过争夺皇权的念头。我那父皇对我的态度,也从欣赏、厌恶、提防,到了现在的轻视,不在意。”
“血皇为何会你厌恶?”“不过是当年做了件事惹怒了他。不过在我看来,不曾后悔,若能重来,我依旧会如此,甚至会想办法做得更好,不留下遗憾,让结果更如意。”
“可你就这样放弃权力,处处忍让,就不怕你其他的皇族兄弟对你下手?就像......对待你的十六弟一样。”
“我可没说放弃啊,你当我傻吗?在血宫什么都不给自己留下是想死的更快吗?我虽在他们面前做了个闲散皇子,可这些年暗中积攒下来的东西可真不少,或许和血莫衡这种背后有皇后势力支撑的皇子抗衡都不成问题。但只要你不犯我,我就不会主动出手。毕竟我所求的,不过是有能力护住我的母妃和妹妹罢了。况筝灵这丫头在这深宫摸爬滚打也不是吃素的,她虽不说,但那点小心思,还有背地里做了什么,我这个当哥的怎会不知道呢?”
“说起你妹妹,我倒是对她挺感兴趣的。”
“感兴趣?哪种兴趣?我对光羽辰的那种嘛吗?”“去你的,说正经的,是真的感兴趣。”
“你要这么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妹妹,同样对你充满了兴趣。”
“......”“怎么样,这么投缘要不要有时间约出来见一面?”
“还是先不了,光是她的哥哥我就招架不来了。”
冰雪舞又开始困了,她痛得早已麻木,知觉、痛觉一并离她远去,所以只能通过困来判断她的身体是不是熬不住了。
冰雪舞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血逸幽察觉出异样,为了提神她又提起话题:“你说你们血族想要的那个尸毒会被人带出去吗?”
“大抵是不可能了,以他们的智商应该很难发现所谓的尸毒一直都在那些虫子上吧。即便发现了又怎样,我不认为血皇身边会有为了他的大业而甘愿冒险的人。出去之后,这里的一切,所有人都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只希望来个聪明人,把这里彻底毁掉免除祸根才好。”
冰雪舞点头:“等我们出去了,我觉得大长老会想办法毁掉这座古墓的。”
“你说的那个大长老究竟什么来头,怎么感觉不简单啊?事事都能料到,之前你能潜进血族收集情报也是他给安排的吧?”
“嗯,那次是大长老打点的,至于什么来头......其实他的身世我一直不曾知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的事,他不说我自然不会去刨根问底。大长老对我很好,这一点就够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但我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他,如今的冰雪舞除了仇恨什么都不会懂。”
血逸幽点点头:“那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不多时,他又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冰儿,我们到了。”
冰雪舞抬眼去看,果真已经到了那熟悉的入口。
当初毫不犹豫地从这里出发,没想到再次回来却要经历无数艰辛磨难。
血逸幽脸上的神情都轻松了不少:“我把你送到石门除,等下......”
甬道突然开始剧烈摇动,血逸幽一个踉跄,扶住了甬道壁,脚下仍坚持一步步向石门靠近。
冰雪舞被血逸幽放在石门处靠着,她看着忽明忽暗的血色阵法,身体好像恢复了知觉,疼痛一点点袭了上来。
冰雪舞费力地喘着气:“这里、这里是不是要塌了?”
“没事别怕,出口处比较牢固塌不了,应是来了个很厉害的人物在破坏血皇的阵法。”
“很厉害的人......不会是我们那个平日里不见踪影的院长吧......”
“有可能,能和血皇抗衡的就那几个,这时候赶来的也就是你们院长了。”
阵法波动越来越强,甬道确实逐渐停止摇晃。血逸幽面带欣喜,同样有着眷恋不舍。
他把火折子塞到冰雪舞手中,故作轻松地笑笑:“阵法要破了,到时他们就能带你出去了,我只能陪你到这了。”
血逸幽拿走冰雪舞身上的披风:“我知道你很冷,但我不能把披风留给你,被人看见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冰雪舞拉住他:“你一个人......”
血逸幽理了理她的头发,眼神淡然:“怕什么,我一个人也能走得出去,毕竟我可不打算违约哦。”
他顿了一下,又道:“冰儿,这段时间我们经历了很多,说过了很多,我觉得你我都不是个迟钝的人,所以希望你出去之后,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等下次见面,给我一个答案吧。”
血逸幽还有话没说完,可那血色法阵已近乎消散,他后退几步无奈笑笑:“你瞧,我们之间总有些话来不及说完。”
冰雪舞见他渐渐远去,心中竟生出些许惶恐。
血逸幽最后眷恋地看了她一眼,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留下一句遗憾的轻语:“冰儿,你要等我,等我来找你......”
“咳咳......”这轻语压得冰雪舞喘不过气来,鲜血不断被咳出。
这句话似是和久远的记忆重合,却无力抓住。
冰雪舞挣扎地伸出手:“不要......不要走......逸幽......”
身后光亮和嘈杂一并出现,冰雪舞手一落,就这样陷入了一片虚无。
原来活着可以这么好。
血逸幽站在晨光下,看着从远处向他跑来的血筝灵和血怀谞,紧绷多时的身体被疲倦一遍遍冲刷。
他微笑着,倒了下去。
“哥!”血筝灵尖叫着扑过去,抱住血逸幽伤痕累累的身体,眼泪瞬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哥!哥!你不要吓我啊,你怎么、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血怀谞的手搭在血逸幽的经脉上,把自己的灵力注进血逸幽的体内稳定伤势。
他脸色有些凝重,抬手按住泣不成声的血筝灵:“小妹别哭,我们现在得赶快回去。”
血逸幽的伤势得到暂时缓解,很快恢复了些意识,他吃力地睁开眼拍了拍血筝灵的手:“别哭,哥没事。”
血筝灵胡乱地擦着眼泪,只一遍遍重复道:“哥,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好,回去,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