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苍听了这话有些汗颜。
为了能与临鸢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他特意找他的手下们给他淘了不少的美食书,日夜攻读,才有了如今的结果。
当时手下们听说他要食谱,属实是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洗手不干,当家庭煮夫呢。
暮苍心道,能得到临鸢夸奖,他这些天的夜算是没白熬。
临鸢又同暮苍聊了一会儿,便要急冲冲地回去研究她的包子馅儿。
“临姑娘稍等一下。”暮苍纠结了许久,还是叫住了临鸢。
临鸢回头,甜甜一笑,问道:“暮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呃,那个,你真的招了张秀才做账房先生?他这个人,有点……总之你平时要多加留意。”暮苍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才好。
“他有什么问题吗?”临鸢歪了歪头,眼神清澈,一副不知世间险恶的模样。
暮苍突然意识到这样背后议论他人有些不太合适,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临鸢:
“嗯,张秀才在我们这一带的风评不太好。”
在这里住久了的街坊四邻都知道,张秀才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爱占他人小便宜,欺软怕硬。
偏偏他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大家也不好招惹他。
毕竟,谁也不知道当初他在考场上认识的那帮秀才朋友有没有飞黄腾达。
既然惹不起,大家也只好绕着走。
可是临鸢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竟把这盏不省油的灯招进来当账房先生。
暮苍心中担心,像临鸢这样的小白兔,遇上了张秀才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怕是要出事。
可他跟临鸢现在还不是很熟,只好点到为止,不能过多的提醒,否则就有了越界之嫌。
毕竟招工这样的事情也算是临鸢铺子内的私事,暮苍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呢?
暮苍也只得在私下里多留意张秀才,免得临鸢被张秀才占了便宜。
临鸢回到铺子,就见张秀才正在工工整整地誊写账本。
平心而论,他的字写得不错,但是有了暮苍的珠玉在前,看到这样的字体,临鸢也感觉没有那么惊艳了。
临鸢伸了个懒腰,进了内屋,歪到榻上,剧情需要,她这几天天天粘着暮苍,累都要累死了。
不等司命说什么,临鸢单方面决定,接下来的两天给自己放一个小小的假。
她整天缠着暮苍,暮苍还没烦,她先烦了。
司命极力说服临鸢不要摆烂,可谓是声情并茂、手舞足蹈,临鸢依旧不为所动。
反倒是司命被临鸢的一通狡辩给说服了。
临鸢悠哉悠哉地躺着,不时往嘴里丢一颗葡萄,懒洋洋道:
“你看啊,本尊已经缠了他五天了,增加好感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适可而止。”
“否则,就算我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也不见得会让他喜欢上我,没准还会感到厌烦。”
“因此啊,休息两天,给我和他都留出缓冲的时间来,这样才是正解。”
司命感觉自己的cpu都要烧了,道理好像是这么个理,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行动派,临鸢说干就干,连夜编造请假理由,告诉暮苍明天她不去学习了。
至于请假理由,自然是病假,病假当中又以发烧作为症状最为合适。
因为既不会病死人,又确实不适合在这个状态下学习。
在临鸢跟随师尊学艺的时候,不想去了,就常用发烧作为理由,屡试不爽。
这理由用得之频繁,一度让临鸢的师尊怀疑临鸢是不是有什么顽疾,动不动就发烧,还把临鸢揪到天界赫赫有名的诸位老医仙那里检查。
不出意料,检查结果显示毫无问题。
于是临鸢因为欺瞒师尊被揍了个半死,连带着给她打掩护的几个师兄都没逃掉。
临鸢差点就从真没事被打成真有事。
这次装病逃课的经历勾起了临鸢对于往事的回忆,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司命跟了临鸢许久,很少见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大多数时候,临鸢的笑都是逢场作戏,不带一丝感情。
两相对比,看得出来,此刻的临鸢心情十分愉快。
…………
夜沉如水,万籁俱寂,几声猫头鹰的叫声划过夜空,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明显。
暮苍从床上翻身坐起,迅速穿好夜行衣,运起轻功,悄悄地离开了院子。
猫头鹰的叫声是他们暗卫之间的暗号,除非有紧急的任务,平时不会动用。
暮苍不敢怠慢,脚尖轻点,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在一幢不知名的楼阁顶层,一个身披斗篷的黑衣人背对着暮苍,吩咐着什么:
“主子的意思是,趁老贼不在,明天下午潜进去调查,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晚了就有被发现的危险……记住了吗?”
暮苍一脸凝重,将黑衣人所说的一字不落地默记了下来。
“只有这一次机会吗?”暮苍的拳头紧了紧,以此来掩饰他心头的紧张。
黑衣人沉声道:
“不错。为了以防万一,时间一到,无论成功与否立马返回。否则,若是落到了对方手里,没人能救得了你,懂吗?”
暮苍接了任务,鬼使神差的,他首先关心的并不是如何完成,而是跟怎么临鸢编个理由,告诉她没法教她写字了。
黑衣人看出了暮苍的心不在焉,又联想到这几日暮苍对于一个小姑娘格外上心,几乎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个中原因。
黑衣人不由得提醒道:
“记着你的身份,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对她最好的保护就是离她远点。”
暮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送黑衣人离开。
是啊,他一个整日游荡于黑暗之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地永远消失,他有什么理由拖累临鸢呢?
临鸢这个向阳花一般的人儿,值得更好的人。
可是,让他拱手送出,他怎么可能甘心?
在黑暗之中行走的人,最是向往光明正常的生活。
哪怕这一举动,可能只是飞蛾扑火,到头来毁灭自我,惨烈而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