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有此意,劳先生去一趟北境,帮助魏铮渡过这个劫,也救崾城一城人的命。”
刘锜乐意去做这样的事,他天性静不下来,也难以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我尚需两日来处理府衙的琐事,等了了便即刻出发。”
“倒不必如此着急,若没料错,应当还有三个月时间。”
“无妨,我早些去,好安排。”
刘锜已无心饮茶,站起身便要回去处理杂事,谢宁送他出去,“先生这两年东奔西走,实在辛苦。”
刘锜大笑几声,“能为姑娘所驱使,是刘锜的幸事,若非姑娘,刘锜此生哪里得知世事玄妙呢!”
谢宁回府,巧秀将她拉到一旁,问她回来的时候可遇着沈如琢,说谢宁刚出了府,沈如琢便寻来了,等了许久谢宁未回才走的。
上一回两人可算是不欢而散,一直盯着他的人前几日才来消息,说沈如琢去书院外找李夫子,“不小心”又遇到了山长的女儿苏琦了,两人在茶肆饮了半日茶,苏琦回去第二日便去信给自家舅舅洛县县令曹参,要他替沈如琢安排一个差事。
曹参这个人可不一般,三年前的洪灾他救灾不力,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丝毫没被魏铮责怪,后来谢瞻任了刺史,他倒是没什么动作了,这样一个人,会看不穿沈如琢的把戏?
不过,这个洛县县令若是用的好,倒可以事半功倍。
当日下午,雨总算停了,谢宁让小厮去黄府传信,约黄三娘去四季山上小住。
第二日,沈如琢再来便得知谢宁离开儋州了。
他浑浑噩噩的回到沈家,心中蔓延起愤怒来,他为了谢宁拒了苏琦,可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谢璋还来火上浇油,“怎么?人家谢二娘子不搭理你了?”
沈如琢不愿理会他,谢璋这样的人,落了把柄在他手上,得被他拿捏一辈子。
谢宁无非是嫌弃他出身寒门,可他沈如琢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满腹的学问,有一腔抱负,只是不能施展。
家里的老仆来传话,说门口有个姑娘找他。
沈如琢高兴不已,想着应该是谢宁来了,可迎了出去一看,却是苏琦。
“苏姑娘,你怎么来了?”
苏琦知道这样上门不妥,可事急从权,也顾不得了。
“沈公子,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我如今,还能有什么喜事……”
苏琦笑道:“前几日你说你还没有差事,我去信给了舅舅,他愿意举荐你。”
沈如琢大喜,想要去拉苏琦的手,又忍住了,捏着衣袍急道:“是真的?曹知县同意举荐我了?”
苏琦笑着点头,两人一起进了内堂,老仆端了茶水来,没等苏琦润口,沈如琢便追问:“不知曹知县举荐我到何处任职?”
“州府下令各县建藏书楼,以存放县衙典籍,洛县正缺一名掌书,我舅舅说若是……”
苏琦垂下眼,曹参在信里说若苏琦与沈如琢成了婚,可以举荐他任书楼掌书,这差事清闲,每月有五两银子俸禄,是个肥缺,可苏琦哪里好意思说出曹参的条件,只道:“反正我知道你的才学,足矣当得。”
她没留意沈如琢黑沉的脸,以为沈如琢得了差事是高兴的,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回话,仰头去看沈如琢这才意识到不对。
“沈大哥,你怎么了?”
沈如琢袖中的手捏的太紧 ,指甲差点插进肉里去,可依旧难以压抑住内心的愤懑。
曹知县居然让他去当一个看管书册的?当真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才干吗?
“多谢苏姑娘,恕我不能从命,还是让知县大人另选良才吧!”
苏琦愣了愣,注意到沈如琢僵硬的脸,这才猜测他大概是对掌书这差事不了解,连忙解释道:“沈大哥,我舅舅说掌书每月有五两俸禄,且三年后还能……”
“苏姑娘!”
沈如琢笑着打断她,“今日我还有要事,你请自便吧!”
苏琦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了脸,明明方才他还是笑脸相迎的,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
她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沈如琢可能是对这差事不满意,试探的问:“沈大哥,你是觉得掌书的职位埋没了你的才能吗?”
沈如琢侧开脸没有说话,越发显得那张脸清俊异常,也对,他如此有才学之人,一个小小的掌书之位确实与他不相配。
“沈大哥,对不起,我回去再写信给舅舅,让他替你重新安排。”
“不用劳烦苏姑娘了,沈某虽然势弱,可也不是那等需要依靠裙带关系才能谋事之人,苏姑娘别为沈某费心了。”
苏琦离开了,沈如琢气的半日没出房门,沈母张氏安慰他,“我儿切莫伤身,以你的才能,他日总有机会一鸣惊人。”
又说,“我瞧那苏姑娘,性子倒不错,只是长得差了点,最主要的是家世不好,还比不上谢家二姑娘呢!”
屋内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
沈如琢本就为谢宁的事伤神,张氏还提及,让他更加生气,几日的委屈积压下来,这一下子竟然气的咳出血来。
张氏在屋外听到,连忙冲了进去,替他拍背端茶,“我儿,你得好好养着身子啊!你父亲整日酗酒,我身子又不好,这个家只能靠你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我看方才那苏姑娘说的那个差事不错,每月还有五两银子呢!你也别挑挑拣拣指望着谢家二娘了,就去洛县任了这差事吧!”
沈如琢气的又猛咳了几口血出来,他只叹上天戏弄他,让他身在这样无权无势的家中,白白埋没了他的才华不说,也让他毫无出头之日。
他视线落到案上那幅画像上,他不甘心,苏琦虽好,可终究出身太低,往后也无法扶持他走上高位,只有谢宁,她身后的谢家,才能让他达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