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没看出来那支簪子有什么特别的,顶多材质上乘,雕工很是一般,花大价钱买个簪子还这么高兴,真是古怪。”
今天怪事儿真多,先是个上来就要死当的小姑娘,当铺规矩一向是“期满不赎作死当”,这种直接要死当的多半是走投无路之人,他也就没压多少价,谁知道晚间就大发一笔。
“真是古怪……”
……
今夜注定无眠,疯的人也不止一个。
苏竹疯的彻底,京城都翻过来一遍了,这么大动静肯定是瞒不住,何嘉半夜来了。
“怎么回事,人好好的为什么会不见了?”
“跟阮萧光遇上了,和她一块的还有个叫项欢的女孩子,八成是为了救人。”苏竹想着当时的状况,心中乱糟糟的。
“阮萧光?晟王?他真是一点正事都不干,人你抓着就处理了,反正我们的计划也是以他死为开始。”何嘉有些急,牵扯到自己在意的人往往理智都要往后站。
何嘉:“项欢是什么人?”
苏竹:“是浮乐楼的乐女,擅长琵琶,昨日被阮萧光从浮乐楼掳走,只查到浮乐楼,她之前的过往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我的人又不能像官府的人那样直接进去搜,只能暗中慢慢探。”
何嘉:“不能坐以待毙,我让韶骑营的人也去找了,现在虽然关了城门但是以防万一城门口也派了人。”
韶骑营是何嘉养的私兵,上头默许但不可外露。
苏竹:“你不怕明早就有人参你?”
何嘉:“我更怕我宝贝外甥女出什么事。”
“你也别在这儿硬撑了,万事有我们,青葙不会有事的。”
苏竹:“我害怕。”
何嘉:“我竟不知道你还有怕的。”
“你亲手带大的孩子成了你的软肋。”
“不是软胁,我们是彼此手里的利刃。”苏竹轻轻摇头,笑得有些凄然,“手持利刃,是为守护,那是一种互相的关系。”
……
青葙半夜有些发热,项欢守着她,一夜不敢睡,担惊受怕的。
熬到天微亮,楼下传来响动,她偷偷推门瞧了一眼,吓了一跳,下头一群人围着掌柜往楼上走,看那服制应不止一波人。
项欢心脏狂跳,心里思索着如何应对。
“下面的人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怎么办呢?先把你藏起来吧。”
她环顾四周,进了屏风后面,屏风与置物柜的空隙正好能容纳一个人。
项欢轻手轻脚掀开被子扶起了青葙,却发觉有些不对。
“你醒了?”
“别出声,我们得先藏起来。”
青葙定了定神,去握枕边的短刀。“你躲好,我去看看。”
“别去!”项欢拦住她,有些急切,“下面好多人,还不止一波。”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青葙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项欢有些懵还是如实回答:“卯时三刻,我们昨夜近亥时才到这儿。”
“别怕,应该不是官兵。”青葙有些别扭,“是我姐姐来寻我了。”
“可这些人看着很危险。”
青葙发笑,心里暗暗想:都是杀手能不吓人嘛?
忽地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浑身一僵。
“青葙,是我。”
声音隔着门放得很轻,青葙仍是觉察到浓烈的不安与期盼。
“姐姐!”她开了门一头扎进来人怀里。
青葙感觉到苏竹肩膀一松,胳膊紧紧搂着自己,手未放下,身上带着凉意。
“没事了,回家吧。”苏竹什么也不问了,她长大了,她知道。
手指碰触时青葙才发觉外面有多冷,她还是抓着苏竹的手没放。
项欢看着提起的心也跟着放下,忽地一只手递到她面前。
“一起走吧。”
回到家里,洛商济坐在堂中守着灯盏。
苏竹:“师父……”
洛商济:“明日再说吧,都回去休息吧。”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脸局促的项欢身上,却什么都没说。
将两个孩子安顿好,苏竹看了看在院中呆坐的洛商济,算了,老头老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
苏竹又苦口婆心地疏导007,“孩子大了,该放手了,你别嚎了……”
007:“人家难受……”
“怎么没人给我开发新功能,育儿系统都有儿童防护功能和紧急避险设置,我就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苏竹轻叹:“青葙现在也不在儿童范畴了。”
“你怎么对育儿系统执念这么深,跟着我受委屈了?”苏竹故意问它。
“不是,宿主你别问了,嘤嘤嘤……”
苏竹真的觉得007情感太丰富了,过于人性化了。
哄好这个,她又想起不见踪影的何嘉。
两人分头行动的,方才回来的时候让赶来一块寻人的韶骑营的人转告何嘉已经找到青葙了,苏竹以为她会过来看一眼。
原本想着她可能去的远一时半会回不来,刚松口气,身后的南风悄无声息落地:“阁主,县主去了地牢。”
“她是憋着气,随她吧。”
“把我的刑具拿出来让她代我‘好好招待’阮萧光。”
“你还有话说?”苏竹看着站着不动的南风疑惑。
“阁主,能不能问关于仰月的消息。”
“可以,明日你来汇报一声,还没消息你就起程去苍州。”
“是,阁主。”
一切都回归平静,天也蒙蒙亮了。
“真是麻烦。”她想起突然出现的阮萧光只觉心烦。
这人在原著里也占个恶心人的戏份。
皇帝偏爱八字旺的幼子,一门心思想扶那孩子登位,振他自己命势。
阮萧光自此行事越发不管不顾,卢玉临把握住这一点把青葙送给他,换一个升任的机会。
青葙受不少了皮肉之苦。
如今阮萧光早早被挤出京城,也无处让他发挥,那八字旺的小皇子留在京中当一个借口,让华岱林能名正言顺垂帘听政。
不过,早朝一过,一切都该不一样了。
快了,改朝政,并乱事,除外贼,盛世初声已在回荡。
……
早朝时,华岱林提了女子可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参议政务;赐年长德高妇女爵位;将各级宫女称呼由姓别指向的“御女、采女”之名改为取向功能直言其职“侍栉、侍巾”等诸条政令。
此乃女皇武则天超越时代之言,架空的时代没有武曌,这些出自女性为了女性之言仍旧引人深思,振聋发聩。
虽然遭到不少权贵重臣的反抗抨击,但华岱林仍是力压三省将此政令下发,一时间活跃在女学才华横溢心系天下的女子走出女学,驰骋于更广阔的天地之间。
同时随之传来的还有启国败降归还大盛城池并愿为大盛附国,按年朝贡,赔偿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
启国内部近分崩离析,一片混乱。
挂帅出征的靖远侯不日将要班师回朝。
大盛境内,打着启国商人来大盛贸易的卢家被围攻,卢伯雷因涉嫌叛国被官府捉拿收押。
项欢留在了苏竹她们身边。
青葙:“你想找你的亲人吗?”
项欢:“没想过,姐姐们说我五岁就在浮乐楼了,根本不知道也没见过亲人。”
“只有今年及笄时有人送了个玉簪子,说是亲人之物,要我收好。”
青葙敏锐察觉到其中关键:“簪子还在吗?”
项欢回避她的眼神,声音坦诚:“我把它当掉了。”
“也是倒霉,我本来就能自己登台奏曲了,才刚可能挣到钱就遭了那种事,他拖着我出来时我身无分文。”
“对不起。”青葙觉得心里酸涩。
“哎呀,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哪还有命坐在这儿与你说这些。”
项欢笑得眉眼弯弯:“我觉得很值得啊。”
“别丧着脸了,簪子虽然是死当但是要是没人卖还是可能赎回来的。”
“我去赎回来!”青葙急忙道,说着起身回了内室。
“姐姐,我想要些银钱。”她进了门站在苏竹面前有些不安。
“项欢那日为了找客栈当掉了她亲人留的簪子,我想帮她赎回来。”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那天的事,青葙总觉得姐姐会怪她擅自行事。
苏竹:“我在查你们的行踪时就找了当铺。”
“晚了一步,簪子在她走之后就被人买走了。”
长年相处下来的默契让青葙立即明白过来。
青葙:“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是蓄谋已久?”
苏竹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项欢的身份不简单。”
“买簪子的人还特意做了伪装。”
未涉及的剧情,带着神秘感,她觉得这一回是惊喜。
青葙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去看苏竹,欲言又止:“姐姐,我……”
“坐下说。”苏竹先一步在茶桌边坐下朝她招手。
007:“宿主,你带着一种慈祥的光辉。”
苏竹:“你怎么不emo了,emo大王。”
007捂着嘴,决心要倒立不让眼泪流下来,虽然它也没有泪腺。
青葙有些犹豫:“姐姐,我不应该逞强的。”
苏竹拉着她坐下又递了杯热茶,才开口:“你这样想不对,反思不是一味地否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