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然,没想到你好这口啊,凭我多年经验这人绝对是变声器!我的好大儿,你可别被人骗了!”
发愣时,江渺然的肩膀忽而被人拍了一下,冒出的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落在他的耳畔,直接给他吓了一跳。
江渺然被呛到,咳红了脸转过椅子去看说话的人,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来,反而把重点放在了另一个地方:“你确定好,变声器。”
白赋栖举三指发誓:“我白赋栖百分百确定断定以及肯定。”
“好,提案明天再给我,你可以下班了。”江渺然缓过气来,给了好兄弟一个肯定的眼神。
“什么玩意儿?好大儿,你不对劲,肯定有情况,是你发誓说非他不娶的那个吧?快说说,我叫二师弟给你把把关!”
白赋栖可算是发现了华点,扯了张椅子就往他旁边坐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电脑前一看,随后将眼泪噙在眼眶里,摇着头不可置信地叹息道:“好大儿,你堕落了,你开始碰野女人了……你还记得那年杏花微雨……你说……”
“我永远只爱何景年。”江渺然面色如常地接下话。
闻言,白赋栖转向他,来了波五官都在用力的表演:“对对对,就是这句话,可是你看看,这才多久,你就另寻新欢了,更何况这还是个人妖,你把你的正宫置于何地?!”
“少来,你这个演技当年怎么不去考上戏呢?”江渺然当场给他来了一拳,笑得肚子都疼,“再多说就继续加班。”
正所谓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白赋栖可不做这大傻子,更何况他相信江渺然。
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还能这么容易被骗走,那可真是九年义务教育都白上了。
江渺然勾起唇角望着电脑屏幕上那串QQ号,眼前突然就起了雾,他眨呀眨,过了好一会儿才清晰了视线。
何景年——我终于用这种方式找到你了。
(您已成功添加好友甜甜小饼干,现在可以开始聊天啦~)
添加上River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凌晨,何景年有些困,不过眼下他却是一点都顾不上这些了。
他光速给小号套了个萌妹子头像又换了个叫糖果制造机的昵称,还锁了一把空间才在搜索栏里把River的企鹅号打上去。
搜索出来的账号资料显示,昵称River,年龄26岁,现居地保密,身高179,个性签名——年年岁岁如此时,岁岁年年似今朝。头像是透明的,底下那一排的各种贵族标志全是亮起来的,超级会员以年递增。
尽管这样,他的头像框却并不花哨,挂件是和COF联动出的一款极光绿。
何景年点进他的空间,最新的一条还停留在两年前,说的是——我奔山海而去。这条说说只有文字,没有配图。因此,何景年无法探究这句文字背后的事情,但就这句话来看,应该是和感情方面有关的。
再往下浏览,就是和COF有关的一些东西了。而这些,竟然没有一点地方是和他何景年有关的。这不应该啊……思渺然不是自己的粉丝吗……
疑惑的种子在他心底种下,还没来得及破土就被突然弹出来的消息压了回去。
(River:备注。)
很简短的两个字,是思渺然在直播间里表现出来的一贯说话风格了。
“备注……”何景年念叨着这两个字,切了个窗口去看度娘,搜了一堆甜妹备注,最后在聊天框里给River打了几个字。
(糖果制造机:亲亲徒徒。)
(糖果制造机:大神你不是都收我为徒了嘛,好多师徒都是这么备注的……要是师父嫌我拿不出手的话,那师父就随便给我备注一下好了。只要师父认得是我就好……)
(糖果制造机:乖巧·JPG)
他这三连消息发出去,思渺然那边沉默了好半晌,才回过来一条消息。
(River:备注好了,我有件事要问你。)
(糖果制造机:怎么啦?)
(River:你和我solo的时候是代打还是你本人?)
这句话问出来,何景年愣了愣,心底微微有些诧异。思渺然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怀疑他男装女,而是怀疑他找人代打。这完全就是给了他台阶下啊……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敲字。
(糖果制造机:……对不起师父……第一把是代打……是我看到了你的直播,很想加你好友求你带我……可是我怕你嫌我太菜不愿意和我一起排……)
(糖果制造机:师父!我发誓没有下一次了!你别不要我啊……我又乖又黏又体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唱歌能跳舞,绝对是个贴心小棉袄!师父你收了我这个徒弟肯定不亏的,师父~)
(糖果制造机:我会努力学的,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能把我教得很好吧?)
(糖果制造机:哭哭·JPG)
(River:好。)
(River:很晚了,休息吧。)
(糖果制造机:好呢~师父晚安安!)
(糖果制造机:等等,师父,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River:什么?)
(糖果制造机:你游戏打得这么好,怎么没去打职业啊?)
这句问话出现在江渺然的视线里时,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
他听过太多人问自己这个问题,却是第一次从何景年这里听。
江渺然不是不能理解何景年问这句话的动机,他可以为这个人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他一句话。
可是,他凭什么消失,又凭什么离开了还要像老父亲一样,关注PH到这种程度?
他垂下眼睫几近冷漠地敲下一行字。
(River:因为我找不到理由。)
(糖果制造机:什么理由?)
(River:没什么,睡觉吧。)
(糖果制造机:好……晚安。)
聊天暂时告一段落,何景年看了眼时间,已然过了凌晨。他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索着River那句话里的意思。
找不到理由……所以,何景年并不能成为他去打职业的理由。那……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理由?
那个停留在两年前的动态……奔山海而去……难道是失恋了?需要治愈创伤?
复杂的心绪涌上来,何景年叹了一口气给电脑关上机,躺到床上。
不等他关灯,手机推送来的一条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思渺然脱粉#
……思渺然从始至终都是他的粉丝,这个脱粉……只能说是脱他的粉吧。
何景年的指尖有些僵硬,他点开那个推送,有关标题的内容都是在讨论思渺然。引起这一波热度的点除了思渺然的那个直播,还有一个最新的消息——何景年的粉丝后援会会长换人了。
而新的会长说思渺然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没有办法继续做这个会长,所以才离开。
只是这些,网友们并不相信。他们一致认为是思渺然因为何景年的退役脱粉。直接开始在网上骂了起来。
(呵呵,原来富豪也喜欢享受被很多人关注的感觉啊,这是开了两天直播热度上来了就想着自立门户了?)
(人还在后援会里,却开直播拱火来骂何景年一手带起来的前战队,思渺然~可真是大粉的标配啊!)
(什么什么?思渺然就是路人王River这件事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人家要进职业圈早就进了,还要等他何景年退役?)
(别以为何景年粉丝多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R神也是有很多粉丝的好吗?PH这个年会赛就是打得很烂,怎么还有人无脑护,捂嘴不让人说啊!)
(行了吧,我们何神打这游戏的时候,你们R神连牙都没长齐吧!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叫神的,望周知!)
(PH年会赛上的表现确实……不太行……不过……咱们的话题是不是偏了,重点不应该在思渺然是不是脱粉了上吧?)
何景年往上翻了翻,底下一堆都是在黑思渺然的,而且黑人的大部分是他的粉丝和PH的粉丝。
眼看着话题的热度越炒越高,思渺然还没有出来回应,何景年也有些担心了。
黑到这种程度……算网暴了吧。
可是既他不能用何景年这个号来说些什么,也没有办法用小号的言论影响他们。尽管粉丝们中不乏理智的,但他从开始直播到职业征战夺下三次世冠,他的粉丝基数已经很大了,并且混杂着很多人群。
仅仅是1%的人去发言,也很难反驳得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何景年的心里从未想过思渺然脱粉这件事的真实性,他似乎断定了,这个人会一直是他的粉丝,即使他退役,这个人也不会忘记他。
在过去的几年里,不论他是直播还是参加线下赛,思渺然这个名字总会出现。直播时是他的榜一大哥,线下赛后是给他写明信片的忠实粉丝。
就好像,这个理智又克制的粉丝是真的陪着他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巅峰,又目睹他的退后。
然而,这么多年,思渺然这个大会长的面,何景年都没见过。他只知道,这位粉丝一开始并不是个喜欢活跃在公屏上的人,仅有的那么几次说话还是在人很多的时候。
写过来的明信片也都是祝贺他或者安慰他的话,一点不曾提及过思渺然自己。
思渺然,River,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个以前的动态又有什么深意?
这些疑问让何景年想找到一些有关思渺然的东西,寻见一些与答案相关的线索。
他想找时却恍然惊觉那些明信片什么的都被他封存在了那个他不敢踏入一步的家里。
不过他依稀记得,他和思渺然之间是有过一番对话的,只是……那个时间有些久远了,久到他已经忘记那个晚上他们之间说的东西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关了灯。一片黑暗里,亮着光的手机屏幕照亮了他半张脸。何景年的手机屏幕界面还停留在和River的聊天记录上。
他想在聊天框里敲些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关了手机,伸手把被子往肩上一提脑袋就枕在了枕头上睡了过去。
思渺然脱粉这件事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已经吵上了热搜前三。热度居高不下,也没有人花钱降热度。
在一众人的混战中,属于River的粉丝超话创建成功,聊天的楼从关心思渺然的直播,歪到了River不对外开放的对战记录上。
由此又引发出了一桩血案,River有一个萌妹子徒弟,但是徒弟本人的技术烂得要命,还一股子茶味。
这楼一歪就不得了,超话的人也不去对骂了,反而开始讨论这个神秘的,突然冒出来的徒弟。
1L:(家人们家人们,R神为什么会收这个菜得抠脚的狙击手啊?求解答!)
2L:(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原来咱们R神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这款吗?)
3L:(呜呜呜!我是R神的老婆粉,我嫉妒她!难道是我不够体贴温柔吗?R神!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R神!)
4L:(楼上的清醒一点啊!R神才直播没两天呢!脸都没见着别急着认老公啊!)
5L:(啊啊啊,我不管,我看到记录了,这个徒弟好绿茶啊!R神你擦亮眼睛嘤嘤嘤……)
6L:(为什么要给这个人的ID打马赛克啊?咱们不能认识了是吗?)
7L:(我说句公道话,人家就算茶也是R神的徒弟,说她不就等于说R神吗?而且,我们粉的难道不是R神的技术吗?这和他有没有徒弟有关系吗?)
8L:(在听到R神的声音之前,我是技术粉,自从听了直播,我就变异成说话粉了。R神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好听到我自动忽略他说话的内容。)
9L:(所以……R神怎么还不正面回应脱粉的事啊?)
其实这句话,何景年也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