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晚买药回来的时候裴晏礼已经躺在沙发上悠闲懒散的吃起水果,走到他身边坐下,道:“你还真是一点不客气。”
裴晏礼吃着香蕉,道:“我在你家受伤的,吃点说过怎么了。”
语气有些理直气壮,又有些委屈,吃到一半的香蕉想放下,看着鹿晚的脸色再明显不过,“敢浪费,就把你废了。”这才,笑嘻嘻吃完剩下的香蕉。
鹿晚叹了口气,她拿出买回来的红花油,道:“起来,让我看看你背后肿了没有。”
裴晏礼眼睛一转,彻底侧躺在沙发上,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生怕鹿晚对他做些什么,道:“你不会趁机胡作非为吧。”
鹿晚汗颜:“大哥,我能对你做什么?”
全身上下没一块值得她惦记的。
“那你轻点。”裴晏礼露出后背,精壮有力,线条分明,皮肤白皙,从上往下,典型的肩宽腰窄。他斜眸看着身后的人,哑笑问道:“怎么样?肿了没。”
鹿晚盯着他的后背有些愣神,她没想到裴晏礼这样的,竟然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片刻过后,她起身去厨房拿包好的冰块,回来直接按在他后背上,上下滑动,道:“有点肿,先冰敷一下。”
裴晏礼趴着不动,扬起的嘴角从摔伤就没下去过,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半晌后,裴晏礼不怀好意问道:“怎么样?”
鹿晚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抬眸瞬间,看见男人抑制不住的笑容,顿时明白,按住冰块的力道重了几分,咬牙道:“你给我注意点!别像个酒吧陪酒小姐一样,摆弄风骚!”
“唰”的一下,裴晏礼坐起来,握住她的手,撒娇道:“哎呀,囡囡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好歹我们还有一夜情,当过一夜夫妻的。”
一夜情是什么鬼!一夜夫妻又是什么鬼!此时此刻,她多么想撕烂他的嘴!!!
鹿晚假笑,抽掉他握住的手,道:“没有一夜情,你要是再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让你伤上加伤。”
裴晏礼闭嘴,乖乖趴好等着鹿晚给他冰敷上药,等处理好这边,鹿晚这才起身去拿拖把把厨房原先的水拖干净,一切弄好,沙发上的人才起来穿好衣服往外走,道:“我送你去学校,下午我还要回事务所。”
鹿晚坐在副驾驶盯着他的后背,系上安全带,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你开车?”
原本插进车里的钥匙一顿,裴晏礼抬头看她,正好对上那双水汪汪的明眸,该说不说,眼睛真漂亮,无辜中透着算计,每每对上的时候总能让心中一颤,就是这样的眼睛,还是让他觉得清澈干净的无可厚非。
“要不然你来?”裴晏礼松了安全带,作势要下车跟她换,道:“这样的话,我还能好的快一点,下午没课,正好可以去我那帮忙,给我端茶倒水。”
这个意思在明显不过,说好听点是去给他免费助理的,难听点就是羊入虎口,没等鹿晚回答,裴晏礼自顾自的说道:“你要是不去也没关系,只是剩下的一日三餐只能来你这吃了,毕竟我受伤了,不方便做饭。”
鹿晚迟疑了两秒。
两秒过后,她才道:“那你还是来我家吃饭吧,我爸妈不嫌弃。”
“......”
无所谓,目的达到,无论什么后果裴晏礼都能预料到,比如,到鹿晚家吃饭,正大光明的进去。
鹿晚不知道裴晏礼打的什么算盘,这个问题,不管鹿晚怎么说,受益的永远是他。裴晏礼心情大好的启动车子开车别墅,一路向京大开区。
站在京大门口,鹿晚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想到待会有礼物拿就开心的不得了,从后备箱拿出早已准备的小礼物,不等裴晏礼,一路向旧宿舍楼奔去。
中间没有停歇,站在宿舍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鹿晚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推门进去,场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宿舍里,贺璟琛正在帮邢枝枝收拾房间,而行枝枝正在整理自己箱里的衣服,一个扫地,一个站在床边整理,这场景,是鹿晚做梦都不敢想的。
贺璟琛是什么人?Clemens集团二少爷,他哥更是比许鹤林更深不可测,道上很多哪怕看贺璟琛不顺眼,都要看在贺林霁的面上,可是现在,贺璟琛在给邢枝枝打扫卫生,这个场景难得,下意识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咔嚓”一声,拍下意义重大的一张。
按下快门声吸引了宿舍两人,同时望过来,鹿晚虚心的收起手机走进去,抿了抿唇,问道:“贺璟琛,你不是在澳门吗?回来了?”
贺璟琛没回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刚才拍照片了?”
鹿晚矢口否认,道:“没有。”
贺璟琛眯着眼看她,想要穿透她的内心看看,有没有骗人。邢枝枝整理好衣服,走到鹿晚身边,欣道:“晚晚,你怎么才来啊。”
鹿晚道:“我觉得来的不是时候。”
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岔开话题,拿过为鹿晚准备的礼物,道:“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喜不喜欢。”
鹿晚顺势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给邢枝枝,打开邢枝枝为她准备的礼物,是一套茶具,看色泽就价格不菲,重新合上,笑道:“谢谢,我很喜欢,就算你给我带只口红回来,我也会喜欢的。”
“真的吗?”邢枝枝兴致勃勃的打开鹿晚为她准备的礼物,光看盒子就很精致,道:“这也太好看了吧。”
一套刺绣,有扇子,有小屏风,有簪子,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尤其是扇子和小屏风,上面的图案无论看哪一面,显示出来的图案都是不一样的,两面性的,而小屏风,更是有六面。
鹿晚笑眼晚晚的盯着邢枝枝,出门前,要不是谢荣提醒她,恐怕她自己都要忘给邢枝枝准备礼物。
“晚晚,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裴晏礼忽然出现在鹿晚身后,手自然搭在她肩膀上,语气有些不太好:“宿舍会跑吗?别忘了我来学校的正事。”
贺璟琛立马注意到裴晏礼,视线交叉,一个漫步尽心,一个嫉恶如仇,裴晏礼半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压迫感扑面而来,就连邢枝枝都察觉到裴律师浑身散发着冷气。
“是你。”贺璟琛率先开口:“在宫阙饭店那个。”
裴晏礼俯视着贺璟琛,扯着唇冷呵一声:“我们认识?”顿了一秒,故作思索,补充道:“哦,原来在停车场搂着女人亲的热火朝天的是你。”
“你说对吧,晚晚。”
鹿晚汗颜扶额。
贺璟琛额头青筋暴起,皱着眉紧紧盯着裴晏礼,手上的扫把在他手上攥的咯咯响。
邢枝枝听着皱眉,虽说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的贺璟琛没有在背着她找过,可是这些话还是让她听着很不爽。
一句话得罪三个人除了裴晏礼也没谁了,宿舍门关着,此刻,火药味十足,仿佛下一秒,贺璟琛就要轮着拳头招呼上来,偏偏裴晏礼不自知,放下搭在鹿晚肩上的手,单手插兜,语气挑衅,姿态傲慢,道:“看来你是不记得了。”
不给贺璟琛反应机会,裴晏礼拉着鹿晚的手离开。邢枝枝走过去拿过宿舍唯一剩下的扫把,问道:“你没事吧?”
贺璟琛有些暴动,随意撩着头发,看向邢枝枝,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邢枝枝拿着扫把有些懵,道:“你说裴律师啊,过年前他找过晚晚,真正认识是过年回家的时候,裴律师怎么了?他不好吗?”
贺璟琛有些烦躁,平生第一次被一个人这么戳老底,他还一点办法没有,他道:“裴晏礼,当年初到京城的时候就创建了现在的律师事务所,而当时的京城对于他这种小角色根本没放眼里,可过了两年,裴晏礼直接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那个时候,我大哥和林爷都找过他当公司法律顾问,但都被他拒绝了,那个时候,我哥和林爷就调差过他背后的势力。”
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在京城两年时间脱颖而出,成为律师界新秀,然后一奇绝尘,还不受京城许贺两家施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裴晏礼背后的势力可怕到令人发指。
邢枝枝问道:“然后呢?你们调查到了吗?”
贺璟琛摇头:“没有,要是调查到就好了,这些年,只要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基本都调查过,而结果,可想而知,这个裴律师,简直就是迷一样的存在。”
邢枝枝道:“可是他和晚晚关系很好,听晚晚说,他们是邻居,要你这么说,晚晚的身份也不简单。”
一语点醒梦中人,贺璟琛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想到,苏临鹿家可是豪门中的豪门,近期新闻里,鹿家掌权人动身来了京城,如果真是这样,鹿晚是鹿家,那么裴晏礼就是苏临裴家的。
裴家,一个势力权利都对社会拥有一定影响力的存在,在政治界最为拥有话语权,光这一点,可不是他们这些做生意就能有的。其次就是季家,而季家在五年前退出大众视野,只知道家族满门忠烈,新闻上已经很难在看见关于季家报道。
而上一次报道,就是季家独子季如怀被逐出家门,从族谱上剔除,为此,网络报道连续三天,股票暴跌。
GranTham总部公司。
顶层大会议室,许老爷子一身西装一丝不苟,旁边的许鹤林一改往常的花花公子,不正经模样,带着眼镜颇有好好先生既视感。
对面,鹿鼎之垂眸,看着面前已经凉透的茶水,抬手一推,茶水一涌而出,撒到桌面上,连同茶叶和水一起粘在桌面上。
“许老爷子好手笔。”鹿鼎之翘着腿,也没了以往和蔼形象,慢慢道:“在鹿氏安插眼线,都安插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了,您是想得到什么秘密,还是想吞掉鹿氏这个不起眼的小公司。”
许老爷子讪讪一笑:“鹿氏哪是个小公司,在说了,眼线问题可不是我安排的。”
鹿鼎之半眯着眼,似乎在思考许老爷子说的话可信度。
“鹿总,眼线问题,和我父亲并没有关系。”许鹤林坐正身体,一字一句道:“前段时间的新闻我想您也听说了。”
暗示,想通过新闻暗示鹿鼎之,都是生意人,鹿鼎之早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许家老爷子会这么袒护许家老二。
他抬手,手指微动,外面的人架着人进来,此人正是当初在鹿氏的眼线,三天前,鹿鼎之早就让裴晏礼在京城解决剩余监视鹿家一举一动的人,而剩下的这个,可是从苏临带回来的。
那人被被打的鼻青脸肿,意识不清醒,被两边人架着浑然不知。谢荣倾了下身子,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一字一句问道:“那许老爷子要准备处理这个人?”
杀人诛心,人是许家心腹,就算在有罪过,许家都会网开一面,留有一条命在。可现在,却要许老爷子自己亲自动手解决。
传闻,谢荣温婉可人,是个不多见的贤良的女人,平时就连说话都是柔软的像打在棉花上,可现在,谢荣的语气依旧温婉,可温婉里面透着戾气,从容不迫。
当之不愧是鹿家掌权人的夫人,外柔内刚。许鹤林反问:“二位想怎么解决?仍听二位意见。”
鹿鼎之朝其中一人投去眼色,其中一人从腰间掏出匕首,另一人把昏迷的人手按在桌上,硬生生砍掉一只右手。
血迹淋漓,昏迷的人被疼醒,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身体蜷缩,青筋暴起,叫不出声,只能掐着自己的手不让它在流出新的血出来。
鹿鼎之这才站起身,和自己夫人往外走,边走边道:“许老爷子,告辞。”
敢打鹿家注意,只有死路一条。
许老爷子闻声不动,看向许鹤林,问道:“鹿晚是不是京大的?”
“您是想政治联姻。”许鹤林秒懂许老爷子想法,轻声道:“别怪我没提醒您,鹿晚可是鹿家底线。”
沉思半刻,许老爷子才开口说道:“叫人把他送去医院。”
许鹤林挑了下眉,起身扣上西装扣子走出去。
其实有这么一瞬间,要是真的和鹿晚政治联姻,那么他是不是就真的收心了,或者说,两个人依旧会想以前那样,斗嘴,她看不上他。
然后成为顾家的好丈夫,好爸爸。
这边,京大门口,鹿晚顶着太阳,哪怕是冬天,她都觉得刺眼却不暖和,裴晏礼走出来,迎上去,道:“没想到一个手续就要耽误半天。”
“没办法。”鹿晚接过裴晏礼手上的东西,道:“爸妈有事没来,辛苦你了。”
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鹿晚忽然想到什么,道:“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一句话,得罪三个人。”
裴晏礼转着方向盘,闻言,挑起一边眉,吊儿郎当,无所谓道:“没事。”
鹿晚有些急:“什么没事?你看枝枝知道贺璟琛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脸色一下就白了。”
裴晏礼依旧漠不关心:“那又怎么样?挑男朋友眼光不行,这种纨绔都能看上,你朋友真够眼拙的。”
“......”鹿晚觉得好笑:“什么叫我朋友眼拙......”话没说完,默了一秒,不确定道:“你刚说什么?男朋友?贺璟琛是枝枝男朋友?!!!”
裴晏礼觉得她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秘密,愕然失笑:“这很难看出来吗?就他俩那腻歪样子,就差在脸上贴上,我谈恋爱了。”
鹿晚有些尴尬:“我怎么没看出来,不会是你胡编乱造的吧。”
裴晏礼哼了一声:“也就你看不出来。”
“......”
当然能看出来,真的能看出来,只是她没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