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被派遣到了各处去帮忙,他们杜阁里的太监们主要的事务就是去各宫协助。
杨蕾从厢房出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几乎没有了人,只剩下戴高帽的那个太监,他走到杨蕾的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扫,我会检查的。”
杨蕾能听出他内心深处的不满,“是。”
她会打扫好的,如果他找不到毛病也不敢轻易动她,毕竟她还有王公公。
戴高帽的太监“哼”了声,心情不好的离开了。
杨蕾边扫地边打量着整个杜阁,试图记住杜阁的每个地方。
这个季节院子里几乎没有落叶,有也只是少数几片,杨蕾捡起每一片叶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大约三刻钟后,一个瘦弱的小太监跑到杨蕾的跟前,“喂!”
杨蕾继续扫地,他语气不好,踢走杨蕾手里的扫把,“说你呢?没听到吗?”
杨蕾这才抬头,“有事吗?”
“看到我后面的人了吗?赵公公让我来告诉你,他脚疼,去不了乔贵妃那里了,你去!”
“我为什么给他干活?”杨蕾侧身看到昨晚出头的高个子和几个小太监站在一起。
小太监走近杨蕾抬手欲打她,“你是听不懂吗?赵公公受伤了,你去贵妃那里是帮忙,不是替他干活儿。”
“这也不明白,活着有什么用?”小太监嘀咕。
哦。你很聪明,还不是摆脱不了替别人转告的命运。
要不是现在我找不到王公公,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搞小团体。
哼!
杨蕾把扫把递给小太监,“你来扫,我去。”
小太监露出得逞的笑,“识相就好。”
杨蕾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到高个子太监的前面,他身旁的一个小太监把手里的镂空雕花漆盘递给杨蕾。
她接了过去,高个子太监满意极了,“知道就好,别惹我,以后我还能罩着你。”
杨蕾没有理会高个子太监的话就迈出了杜阁的大门。
后面的人大喊,“你给我小心一点,那可是贵妃娘娘晋封的衣服!”
一路上,杨蕾低头加快脚步,她可不想冲撞到贵人,然后被赏个几大板,她这小身板可吃不消。
宫里的小路太多,杨蕾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三岔路,她实在是忘记了走哪一条路,只好站在岔路口徘徊,急得她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所幸终于有一个人出现,杨蕾放缓声音,“公公,能否告知我该如何去凌夷宫?”
那人抬头,是六月。
六月见杨蕾脑门上沁出的一层汗水,他从内衬里拿出一块青色手绢,递给杨蕾,“给你。”
然后又转身指着中间的那一条小路,“直走然后朝北走就能看到了。”
杨蕾看着细长的手指握着的青色绢布,“谢谢。”她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用了。”
六月没动,眉头皱起,杨蕾着急去送衣服,见六月挡在她面前不让路,她抬头不解的望向他。
?
六月拿起青色的手绢,温柔的给杨蕾擦拭额头,“你没有擦干净,这是对娘娘的不礼貌。”
“...哦,谢谢。”杨蕾有点不好意思,片刻,六月擦完放下自己的右手,杨蕾瞅准机会,把脏了的绢布夺了过来,急匆匆朝前走。
“六月,等我洗好了就还给你。”
靠墙站着的六月忍不住搓了搓自己刚才触碰到杨蕾的手指,好软,和他的手一点都不一样。
凌夷宫异常的忙乱,想来也是,自家娘娘晋封可是一件大事呀。
杨蕾被一个三等宫女领进凌夷宫。
宫内和外面一点都不一样,里面凉快的很,还有阵阵清香的味道。
宫女把她带到了乔贵妃的面前,杨蕾低头跪拜,“贵妃娘娘恭喜您。”
杨蕾只听到脚步声,那人拿走了衣服,还有一道清丽、柔和的声音,“免礼吧。”
“谢娘娘。”杨蕾站起来,乔贵妃身边的贴身婢女,笑着走到杨蕾的面前,拿起她的手,“小公公,接着,这是我家娘娘赏你的。”
杨蕾微抬头,金灿灿的瓜子,快闪瞎她的眼睛了,细数约十来粒,她握住金瓜子,撩起自己的衣袍,“谢贵妃娘娘!”
贴身婢女掩唇轻笑,“你这公公,有意思的很,快走吧,这里很忙的。”
“是,姑姑。”
杨蕾低头慢慢退出内室,后转身离去。
她走在小路上,像一财迷一样一粒一粒数着金瓜子。
“一个,两个...十个!”
这么多,攒着,说不定以后能用到。
她把金瓜子塞进自己内衬的小口袋里,脸上满是笑容的回了杜阁。
一进杜阁,院子的中央,一个人在受刑。
木板打在肉体上发出的闷哼声,那人跟没有生气一般,耷拉着脑袋。
杨蕾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可这次她有点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前走几步。
她看到了鼻梁的那颗痣,是六月。
她陪笑走到行刑的太监面前,不认识,“公公,你应该也累了吧。”
那太监不领情,一脸的蛮横,“谁啊!走远一点血溅到身上不负责!”
“是是。”杨蕾右手探入自己的内衣,拿出一颗金瓜子,悄咪|咪的塞到了行刑的太监手里,“公公行行好,你看这也打了许久了,您也累了,拿着它喝喝茶休息休息。”
行刑的太监翘唇,没了刚才的样子,手里捏着瓜子,“确实,我也完成了孙公公交代的,就走了。”
“慢走慢走,公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待那太监走后,杨蕾的笑容消失,舒了口气,宫里真可怕,一不小心就出事了。
明明一个钟头前,六月还好端端的,她才离开没一会儿,这不,他就倒在了木板上。
她蹲下,没了意识的六月,他的嘴角还挂着血丝,深一口浅一口地呼吸,像是要死了一般。
杨蕾拉起六月的一只胳膊,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勾起他的腰肢,脚步笨重朝着睡觉的屋子走去。
“累死了。”杨蕾拿出六月的手绢给自己擦汗,六月被她拖到了被子上,翻了个身,露出斑驳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