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蕾坐在六月的旁边,盯着他背后的血痕,沉思,这怎么办呀,没有药,他应该会死吧。
她不知道该如何做,但还是下炕穿鞋,拿盆打了水,给六月擦拭伤口。
虽然没有药,擦一擦总归是好的。
杨蕾给六月刚擦完,正要下去倒水,躺着的人醒来了,“杨...雨田...”
“对啊,你醒了。”
“谢谢...你...”
杨蕾听着虚弱的声音,“别说了,反正你也帮了我,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六月闭上眼睛,睡着了。
之后,六月几乎每晚发烧,在他旁边睡觉的杨蕾总是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她上手摸了摸六月的额头,强硬睁开自己困倦的双眼。
哎!这么烫,不会被烫坏吧?
杨蕾披上外衣,去院子里的大缸打了点水,沾湿六月的手绢,铺在了六月的脑门上。
然后她钻回了自己的被子,大概是担心六月会不会死在她的身旁,她也没怎么睡好,总是过会就醒来,手也不自觉探向六月的头。
就这样,杨蕾醒醒睡睡,终于太阳出来了。
她起来俯身,眯着眼睛拿走六月头上发热的手绢,又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好像不烧了。
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是死是活,看老天了。
杨蕾穿好衣服,拿着手绢,出院子,把盆里的水倒进了沟里。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六月已经睁开眼了,杨蕾诧异,撇了撇嘴,女人和男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杨蕾问:“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
六月的嘴唇发白,“好多了,就是腰有点疼。”
杨蕾上炕,盯着六月长血痂的伤口,“你能活着真是命大,这几天整晚高烧不退,可累苦我了。”
趴着的六月感受到背部温热的呼吸,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谢谢你。”
杨蕾看了他一眼,不在意道:“我以后要是遇到困难,你一定要帮我啊。”
他激动的想要坐起来,“会,会的!”
“行了,别坐了,记住就好了。”
之后几天王公公也知道了六月的事,便也没有让他再干活,而杨蕾被安排去了春园,让她剪花枝。
六月现在基本没有自理能力,也没人想要摊上他这个烂摊子,都是杨蕾给他喂饭、带他上厕所。
这样忙碌的日子也就是五六天。
第七日的早晨。
“杨兄,杨兄...醒醒,已经卯时了。”
“哦...知道了...”说完,杨蕾翻了个身继续睡。
六月无奈摇头,杨兄这么贪睡,也不知那天是如何坚持给他换凉快的手绢的。思及此,他笑了笑,鼻梁的小痣也有了生气。
他弯腰,距离杨蕾只有几厘米,他看到杨蕾卷曲上翘的睫毛,白嫩的皮肤,心道,杨兄长得真是好看。
六月愣怔,拍了自己嘴一下,想什么呢,真是玷污杨兄。
睡懵的杨蕾睁开眼,什么啊,趴我脸前干嘛!
六月尴尬,“我...就是想叫你起来。”
被吓到的杨蕾,瞬间清醒,精神的不能再精神,拿起自己旁边的外衣,一甩穿了上去,“以后叫我,可以推我,我会醒来的。”
“嗯。”六月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
杨蕾看不惯,一推他脑门,“干嘛!一大早就丧气成这样。”
被搭理的六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没有!”
杨蕾皱眉,他...没事吧。
一旁的人,粗声抱怨,“一清早,烦死了!你们能别说话了吗?”
杨蕾与六月对视,他无声的笑了笑,杨蕾一挥手,示意他下来。
*
杨蕾继续去春园里剪花枝,捡掉落的枯枝,几乎做着重复性的动作。
而六月被安排去了一个娘娘的宫里帮忙搬运杂物。
晚膳后,六月神神秘秘把杨蕾叫到了杜阁一个僻静的地方。
杨蕾环顾四周,夜里的凉风吹到她身上,她打了个冷颤,拉住前面人的袖子。
“六月,你到底干嘛呀?这里黑布隆冬的,回去吧。”
六月停下脚步,“好了,就在这里。”
两人并排坐在小台阶上,六月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块小包,他展开小包,里面放着两块奶白色的云片糕。
杨蕾挑眉,小声道:“你哪来的?”
他嫣然一笑,“是纯妃娘娘赏的。”
杨蕾刚想要拿一块,听到后,收回了手,“纯妃?”
“嗯。”
应该是一个纯妃,杨蕾本来被勾起的食欲消失,面色严峻,“你...自己要小心那个宫里的人,尤其是纯妃。”
六月的笑落下,“嗯?我会小心的。”
他又把手朝杨蕾的方向探了探,“你不吃吗?”
“不...”杨蕾原本不想吃了,可看到六月落寞的样子,还是拿起一块云片糕,“我吃一块,你吃一块。”
他又高兴了起来,“嗯。”
接近晌午,杨蕾从春园回来,舀起凉水就往嘴里灌,然后听到了几个太监在碎嘴子。
“凭什么六月就能去纯妃娘娘宫里呀!就因为他受伤了?”
另一人用嘲讽的语气说:“有本事你也被打个十几大板,到时候也能去别的娘娘宫里伺候。”
“谁要为了这伤了自己呀。”
“要不...咱们今天把饭都吃了,看他饿肚子,怎么样?”那人捂嘴偷笑,似乎已经预见六月抱着肚子蜷缩的样子了。
“行呀,吃不完扔了也不给他吃。”
杨蕾喝完水后,转头,两个人神色不自然的离开了。
真可悲!难怪一直是个打杂的小太监。
她心想要不给六月偷偷留点饭,昨晚她还吃了他的云片糕。
六月从纯妃娘娘那里回来,去了小厨房打算吃饭,就被杨蕾拉走了。
“杨兄,你干什么?我饿了,得吃饭。”
杨蕾拉着他的衣袖,头也不回,“我知道,你小声一点,跟着我。”
六月乖乖闭上了嘴巴,杨兄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他跟着就好了。
杨蕾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包着的馒头,伸到六月面前,“给你。”
六月疑惑,看着杨蕾,“?”
“拿好吧,有人要看你不顺眼,没有给你留饭,我剩了一个馒头,你吃吧。”
六月知道每个人每日吃的饭都是定量的,杨兄给他留了馒头,他一定没有吃饱。
“我去找王公公,他们不能这样做。”
杨蕾扯住欲要离开的六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你现在找了王公公,他们受到了惩罚,那往后呢,王公公不在呢?”
六月转回了身子,低头拿过馒头,塞到了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