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姨娘坐定，楚清歌开口道:"姨娘有了身子，应该多以保养为重。"
"眼下我也长大了，母亲的嫁妆铺子和田产这些以后不劳姨娘费心了。"
孙姨娘差点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又不得不强压住冲动陪笑着。
"姨娘以后多养养身体，为父亲平安诞下子嗣，自会有你的好处。"
"父亲戎马半生，膝下并无一子，甚是遗憾。如若孙姨娘和胡姨娘都能给楚府多添几个小少爷，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听到楚清歌提胡姨娘，孙姨娘脸色一白。
楚清歌盯着孙姨娘苍白的脸:"孙姨娘脸色有些不好，是下人伺候不周，还是饮食过于简朴了?"
回头看着张嬷嬷:"烦请嬷嬷费心，父亲刚赴边关驻守，清歌理应为父亲解忧，也应当照顾姨娘才是。"
"回头看看姨娘的份例，若是太节俭了，给增补些。"
张嬷嬷恭敬答应了。
孙姨娘脸色更不好看了，她自己管家，自己和女儿的份例吃穿用度，全是按照楚府正经夫人和嫡小姐的待遇，就是欺负楚清歌从来不管事。
阖府上下，除了楚侯爷和傻大小姐楚清歌，谁不知道，孙姨娘和楚灵嫣才是正经掌实权的。
现在楚清歌突然开始要查账了，这还想以关心之名来查自己的生活用度。
孙姨娘的脸又黑的像锅底。
楚清歌把孙姨娘的脸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心底冷哼，拿了我的，我要让你分毫不留吐出来！
打发了孙姨娘，楚清歌把账簿交给林嬷嬷和吴嬷嬷，请两位嬷嬷查看。
琼栀带着小丫头多点了几盏灯，房间里顿时亮堂许多。
接过账簿，两个嬷嬷开始仔细看起来，看着看着，两个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初林大小姐陪嫁的铺子可都是繁华地段人流最多的地方！这十年来的光景，竟然有六成店铺是亏损！”
“原来的几十家商铺，关的关卖的卖，这竟然仅剩十多家铺子！”
“就这十多家铺面，收入进项也是勉强维持进出，这还得了！”林嬷嬷忿忿不平。
当初林府老爷和老夫人，生了三个男孩才得了个女儿，捧得跟掌上明珠似的。
林大小姐到了婚配年纪，偶然与楚怀远相识，一见钟情，立誓非嫁楚怀远不可。
林家老爷老夫人拗不过，只得听从。
又见楚家并无长辈根基，怕林小姐嫁过去吃苦，尽捡地段好，进益多的商铺，挑了几十间做陪嫁的铺子。
另给了一千亩良田，两处庄子，其中还包括诺大一片山林。
林大小姐订婚后，楚怀远因为战功不菲，封了从七品忠远侯。
林家世代经商，并无攀附权贵之意，但是姑爷封了侯爷更是喜上加喜。
本以为小夫妻俩婚后的日子会蒸蒸日上，和和美美。
哪成想林大小姐刚嫁过去不就久，还在孕期，陪嫁丫鬟孙兰香就也有了身孕，立刻抬了姨娘。
后来林大小姐生下嫡女楚清歌，孙姨娘生下庶女楚灵嫣。
林大小姐此后一直郁郁寡欢，不久染病竟然撒手人寰。
想那林小姐自身本来就喜欢钻研医术，颇通医理，况且染病初期，林府也派人来查看诊治，并非绝症，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多半是心病难医，对楚候爷行事心灰意冷吧？
看另一份账簿的吴嬷嬷也抬起头：
“千亩良田，如今也只剩下一半，尽零零散散贱卖了许多……”
“索性那几处山林还在，大概是没什么可卖之处吧？”
楚清歌面无波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前世楚清歌出嫁，陪嫁的铺子和田产已经很难看了。
孙姨娘在侯爷面前悲悲切切，说自己十多年的艰难。
林夫人留的铺子都是支出多进项少，自己一直是拆东补西，府里上上下下开支又大，好不容易才支撑下来。
楚侯爷从来没管过这些，竟然听信了孙姨娘。
还是林府老夫人，见外孙女嫁妆可怜，给添补了许多，这才让楚清歌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母亲的那些铺子，都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精心挑选的，无论地段和货品销路都是优质无可挑剔的。
那些掌柜也是林家精心挑选和培养的人，怎么几年下来，就亏空的如此彻底？
要说没有猫腻，楚清歌不信。
“查一下那些低价变卖出去的铺子、田产，都是什么人买去了。”
“现有的铺子和田产，都是哪些掌柜和庄头，我要一份详细名单。”
林嬷嬷和吴嬷嬷对视一眼，均露出赞许的目光。
嫡小姐果然有林府的商业血脉，抓问题能抓住重点。
楚清歌心知自己所缺甚多，所以和大表哥在卢州、泰州之行路上，抓紧一切机会和表兄请教。
林慕白跟着祖父和父亲耳濡目染，已经学了满腹商业经，正愁没地方跟表妹显摆呢。
所以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把自己所学加上自己的理解和经验尽可能的教给楚清歌。
林嬷嬷和吴嬷嬷办事效率很高，三天后查清了已经被变卖的铺子和田产。
林夫人陪嫁有三十八间商铺，其中二十六间铺子因为亏损不支，低价转让出去。
而这些铺子大部分竟是孙兰香和其父兄名下，还有一些亲戚。
千亩良田中，多半肥沃的水田旱田还有一些水产资源，也如数是孙兰香和家人名下。
庶女楚灵嫣名下就有八间商铺，二百亩肥田。
“大小姐！这孙兰香胆子也太大了！”
“应该告诉老夫人，狠狠整治这个贱婢！把霸占的这些都还回来！”
晚间，张嬷嬷过来回话。
这几天查清了，孙姨娘和庶女楚灵嫣的份例银子都是按照府里正经夫人和嫡女的一样，远超出姨娘和庶女的待遇。
反倒是胡芸娘，份例不是姨娘的份例，竟和孙姨娘屋里的大丫头一样。
胡芸娘待遇如此，屋里的丫鬟婆子月银更低，还不是按月及时发放，常常拖欠一两个月才给。
所以丫鬟婆子都不肯在紫云轩服侍，想方设法求了其他差事。
现在胡姨娘的院子只有一个丫头，两个耳聋眼花的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