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谁是元凶
一
从这个层面上判断，秦姨挺身而出保护孟鑫兄弟们，是完全有可能的。可是她的话还有许多欠推敲的地方，例如事先就准备了刀子和手电，特别是手电，好像知道当晚会停电一样。从这一点看，她很似乎就是那个拉闸断电的人。
还有，她在遇到小偷之时没有喊人帮忙，而是不顾年老体弱只身与之搏斗，还能手刃了瘦猴。这不合常理，让人难以想象。如若以此推断，更像是杀人灭口。
再说受伤部位——伤在左臂，而且只伤到表皮组织。可以设想，如果瘦猴无路可逃，困兽犹斗，必然奋力一搏，怎么会只轻轻划伤她的左臂呢？可见，自伤的可能性居多。
然而也有让人不解之处，如果说秦姨是拉闸断电的人，那又是谁合上的电闸？拉闸断电的人显然是和瘦猴一伙的，使其能顺利逃走，所以闸刀上不能留下指纹。
而合上闸刀的人就不一定了。设想孟家的某个人发现停电，前去合上电闸，那么闸刀上应该留下这个人的指纹才对。可是闸刀上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当时秦姨正在后院和瘦猴搏斗，而且左臂有伤，合上闸刀的人不可能是她。
靳勇想：问题的关键在于，首先要查明秦姨是在停电后还是停电前，出后门去往后院的，便能说明她说的是真话还是撒谎。如此一来，真相就在眼前。
想到此，靳勇决定去找孟焱，因为那声“抓贼”是出自他之口。
孟焱近来心情非常不好，导致他心烦意乱的原因第一是俞丽，第二是钱。
纸醉金迷了三十多年，不知情为何物，如今总算遇见一位让他心驰神往欲罢不能的心仪之人，必会心想事成。可是俞丽呢，总是和他保持一定距离，若即若离，始终不开金口，一味地搪塞敷衍——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
要是以前，他可以用大把大把的金钱俘获她的芳心，但今非昔比。
自从孟德宏撒手人寰以后，他的经济来源由大哥孟鑫控制，每月只给一点像打发乞丐一般的零花钱，这让习惯了挥金如土的他窘迫异常，时常为钱苦恼。他推掉一切可以推掉的应酬，但经济上还是捉襟见肘，有时连请俞丽吃顿饭的钱都没有。
最后他得出结论：没有得到俞丽的芳心主要是因为缺钱。所以，他目前的精力都放在如何能搞到钱上了。然而，从哪里才能搞到钱、搞到一笔巨款呢？
他苦思冥想了几天，答案似乎只有一个——早日拿到遗产。一想到遗产，他就兴奋地难以自持——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
“俞丽这女人真是聪明，”他在心里佩服地说，“说什么要想得到遗产，必先找到遗嘱。但是她没有想到，自从老爷子去世后我就一直在寻找。”他突然懊恼地摇着头，“要不是让那个狗屁瘦猴看见我，说不定遗嘱早就到手了。”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传来敲门声。打开门，他看见诸葛凯领着两个人——他认识，孟森坠楼时来过。
“秦姨不是在医院养伤嘛，”诸葛凯解释说，“我充当临时门房。这两位要见你，就领来了。”说过之后他转身离去。
“两位这是······”不知是什么缘故，靳勇的出现让孟焱说起话来磕磕绊绊。
“问你几个小问题，”靳勇和颜悦色地说，“昨天晚上，啊，应该是今天凌晨两点多，是你发现家里进来小偷的。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吧。”
听到这话，孟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焦躁地晃着脖子，不敢正视靳勇的目光。一阵慌乱之后，他开始述说当时的情景。
“撞邪了你知道吗？”他说，“说起来我就想骂娘。想说清这件事，还要从前天晚上说起。大嫂说前天晚上家里有人进来，就是那个瘦猴······说是去了俞丽的房间······”他咽了一口唾沫，“俞丽说进了我爸爸的房间。他死了，房间一直空着。然后······”他犹犹豫豫，不想往下说了。
“然后呢？”靳勇追问道。
“然后我就想，要是今晚，不，是昨天晚上，要是有人再进来我就跟在后面，看他到底去了哪个房间，就知道谁在撒谎······”他看了一眼靳勇，又停下话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旁边的刑警插言道。
“什么地方不对劲？”靳勇扭头问道。
“这里出现了矛盾，”刑警看着靳勇，“这位先生说，他想尾随瘦猴，看究竟进了哪个房间。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大喊了一声捉贼——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靳勇突然间有所醒悟，诧异地问道：“对呀，你既然想尾随瘦猴，那为什么还要大喊一声捉贼呢？”
一丝不安明显地在孟焱脸上流露，紧张的神色无以言表。
“这个······这个······”他停顿许久，才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当时的情况是······我躲在一楼客厅的拐角处，那里有一个装饰用的万福阁，你们见过，就是摆放工艺品的架子。我藏在它后面。瘦猴进来拿着手电，东照西照，一下就照到了我，所以我才大喊了一声捉贼······”
孟焱的话让靳勇更加怀疑，因为那里有一盏夜灯，瘦猴进来根本用不着开手电。
“你在撒谎。”靳勇严厉地问道，“现在就可以下去看看，你说的那个地方晚上有一盏灯，瘦猴怎么会拿着手电进来呢？”
靳勇的话好像是把孟焱逼进死角，可是没成想他却轻蔑地笑了笑。
“我怀疑你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非常简单，为了不被瘦猴发现，我把灯关了。要是还是不相信，你们可以去问瘦猴。”一丝嘲讽的微笑挂在孟焱的脸上。
不可否认，孟焱的话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可是他解释的无懈可击。问话一时间陷入僵局。让靳勇倍感侮辱的是孟焱后面的那句话——要是不相信，你们可以去问瘦猴。瘦猴已经命归黄泉，死无对证，这明显有一种挑衅的味道。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靳勇无奈地说，“那我再问你，在你喊了一声之后，你的家人都出来了。我想知道，在这段时间你看见秦姨没有？”
转移了话题，孟焱顿感轻松无比。
“她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我看见了。”
“是在灯灭之前，还是之后？”
孟焱思索片刻后说：“瘦猴跑出去后我们都不敢追，站在楼洞看，当时还没停电。瘦猴跑向后院就停电了。至于秦姨是在停电之前还是之后去往后院的，那就说不清楚了。”
孟焱证实在瘦猴潜入时看见秦姨，却不知道她是何时去往后院的。这就给人很大的想象空间：她也可能是发现瘦猴跑向后院，而孟家人都在观望不知所措之际断开电闸，然后趁黑溜出后门去往后院。
电闸下的那块抹布，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还有一种可能，孟家的某个人趁乱拉下电闸。这个人会是谁呢？是秦姨，是孟焱，还是孟家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