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如既往地答非所问:“其实,你不必在这陪我,我自己足矣。”
修造法器这种事嘛,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当日她还是阿留的时候,如果玄知不从旁引导,这个事情对她来说那确实是冗杂繁琐,难以胜任的。
可如今,毒也解了,她也恢复记忆和身份了,修造法器这种事情就显得简单多了,只不过需要她多花费些时日和仙力仙法罢了。
“我知你自己足矣。”复而,玄知又撇嘴道,“可我瞧着你不在枫华宫的时候,皆沉迷于品酒。”
玄知又默然道:“这才短短几日,你便将自己灌醉了两次。我瞧着,酒仙都不如你嗜酒。”
她心里嘀咕着,还说呢,往日里在圣泉岛的时候,她也并不十分嗜酒,通常都是浅尝辄止,很有节制的。这些时日,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灌醉,所为何事?她也不想贪杯,可杜康是个好东西,一坛子下去,思绪飘忽,别说什么愁啊怨啊,统统抛诸脑后,不甚快乐。
可玄知这个罪魁祸首,还在她面前装正直,责怪她过分嗜酒。
她不打算吭声做无谓的争执,便翻动手掌,释出菡萏玉瑛。
玄知似是颇有兴致,抬指触了触玉瑛道:“你打算用这玉瑛作何法器?”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瑛道:“这盏菡萏玉瑛是圣泉秘境中最古老的那汪温泉中涌出的,本就是通过吸附伤重者的创伤而生,因此疗愈效果极佳。”
若留思考了片刻,缓缓道:“我想着,既然如此,何不以这盏菡萏玉瑛为容器,修造成能抵御外来攻击的法器。”
玄知似是欣赏,似是赞同她:“你的意思是,类似于防护罩?”
“对。就是这个说法。”若留两眼放光。
“是个好想法,防御的部分我同你一齐修造。”玄知轻声道,不过语气坚定,并不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不过,让她不明白的点是,玄知这个六界之中,赫赫有名的战神,竟然还会对此等用作防御的法器有兴趣?
若留贪玩是贪玩,可一旦决定作成何事,那刻苦起来,也是真刻苦。
接下来的日子里,天未亮她便到了望江阁中,一待便是数个时辰,数个时辰过后,又一待便是半日,除了同玄知一同用晚膳和喂元宝吃食的时间之外,几乎每日里是从睁眼忙到了闭眼。
前些日子她总去的钓鱼、看话簿、消夜,那更是绝迹不去了,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将法器修造得更为精巧。
说来也奇怪,不知是她忙得头角倒悬无暇顾及,还是旁的别的缘由,这些日子倒是不怎么见到洛禾,也是稀奇。
比这更稀奇的,倒是近日她偶感不适,那种不适感是她近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奇特的感受。
最稀奇的是,她不知自己是否近几日过于醉心修炼法器,丝毫的无心投在饮食上,每每到早膳午膳时,便无意进食,只有晚膳时,才稍稍恢复胃口。
第二十日,法器修造完成,她便不去那望江阁了,只同玄知要了那拜月亭前的卵石地,决定剩下的十日里将这法器多加调试,还盛情邀请了西洲、浩颜,甚至是熠景来试上一试。
说起从魔界把熠景请来一试,玄知本是极不乐意的,可她磨了玄知好几个晚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振振有辞道,毕竟熠景作为魔界三殿下,在魔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战将,这菡萏玉瑛如果让熠景来试上一试,才能发挥其最好的效果。
至于熠景嘛,她先头还顾虑熠景会由于这菡萏玉瑛将来定会为天界某位仙家所有的,不愿意帮这个忙,她还苦思冥想了一整个晚上,想了一套最有益的说辞来说服熠景,没曾想,她一个字还未用上,熠景就直截了当地答应了她。
熠景对她,着实是有求必应,这许多年来皆是如此。距离仙募会还有七日的光景,在若留传密语的催促下,熠景终于姗姗来迟。
“若留,妖界那树藤妖王非求我替他了结点要事,我一时间也着实推脱不开,这才耽搁了几日。”熠景离着若留还有数丈远,便开始着急忙慌地同她解释着,“怎么样?我没来迟吧?”
若留握拳轻捶了熠景的肩头一下,笑道:“你能应承帮我这个大忙,我都感激不尽了。”
熠景豪迈地摆了摆手,叹道:“咱们俩之间,还提什么感激。对了,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九重天。你有许多时日未回圣泉岛了吧?”
实话实说,她确实也想念她的小岛了。
她抬眼望向远方,自她亲眼所见洛禾来了这九重天,继而知晓了洛禾和玄知数万年前曾有过婚约,复而她亲眼瞅见洛禾同玄知关系匪浅,以及那夜丹若池旁洛禾故意点她的那些话。
倘若那晚玄知没有在枫华宫门口堵住她,那晚没有顺其自然地发生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悸动。她这会儿,定然已经在她的小岛上惬意自在着吧。
凡间有位号“青莲居士”的文豪说过:“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论世间文字千千万,只有情字最伤人。她发着愣,自顾自地又叹了口气,似乎在她被玄知捡回这九重天,成为阿留后,历经许多事后,她便时常叹口气,都快把她这数万年没心没肺,没机会叹的气都叹完了。
她心不在焉道:“我想着,也是时候了。五日后的仙募会一结束,便回吧。”
若留欲离开这九重天,对熠景来说,那是相当喜人的消息。
熠景欢天喜地道:“那到时,我来接你。”
“嗯。”
说罢,若留提了提气,说道:“那我们试试这菡萏玉瑛?”
“好。”熠景抬手起势,准备出招。
忽而又将摆好的姿势收了回去,打断道:“你这菡萏玉瑛靠不靠谱,别等会儿我真伤着你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