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八百年前,我圣泉秘境中最古老的那汪圣泉的泉眼中涌出的。”若留回答着,“这菡萏状的玉瑛每十万年才能出一盏,算是我们圣泉岛的圣物之一了。
艾叶许是觉得若留的解释得不很完全,又补充道:“而且岛主珍藏了这玉瑛已经八百年了。”
浩颜看了她一眼,由心感叹:“如此珍贵,你也舍得?”
“倘若能为苏芒山多筹措些仙力,令苏芒山上的生灵复苏,也算是这玉瑛物尽其用了。”若留略显不舍地端详着玉瑛,慢条斯理地说着。
“若留岛主大义,在下佩服万分!”浩颜抱拳,一脸认真的样子很是滑稽。
若留在丹若池旁用仙法生了个火,烤了几条肥美的财鱼,就着她交代艾叶捎来的,自己亲手酿的桑葚酒。
“啧啧啧……”浩颜只抿了一口杯盏中的酒,便赞不绝口。
“我浩颜,自认喝遍这六界的各种出类拔萃的酒,没有万种,也有千种,还是头一回喝到这番风味的。酒仙到了你面前,都得甘拜下风。”
若留信誓旦旦道:“等这场仙募会过后,我带你回我圣泉岛上。我那还有许多你未饮过的酒呢,到时候你想饮多少便饮多少。”
艾叶附和着:“是呢!岛主百年前在秘境埋下的那批酒,还没启封呢。”
“如此说来,到时候我便不客气了!”浩颜开怀大笑道。
艾叶没有在九重天多待,同若留和浩颜有说有笑地,吃了鱼饮了酒便告辞回了圣泉岛。
若留同浩颜填饱了肚子,愈发觉着困意来袭,便并排躺在丹若池旁的草地上午憩。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天南地北地聊着。从天界聊到了魔界,又从魔界聊到了人界,再又从人界聊到了妖界,最后的最后,纵是将六界都探讨了个遍,才罢休。
其实,罢休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睡着了,朦胧间她好似还做了个梦。
梦里,漫天飘下花瓣,周围如下起小雪一般。她拂手,花瓣不偏不倚地轻落在她的掌心。朦胧间,竟瞧见玄知在她前头走着,蓦然回首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眸,将她拥进怀中,抚摸着她的脑袋,还对她说,对她说,说他爱她。
梦境里的她,红晕悄然爬上脸颊;梦境外的她,笑的咯吱咯吱的。
“咯咯,好痒……玄知,咯咯,别蹭我的鼻子了……”
由于睡眼惺忪,睁不太开眼睛,她觉得眼前朦胧似有雾,只瞅得见一男子的轮廓,便下意识地道:“浩颜,你们蛇是不是爱招蚊虫。”
“蛇招不招蚊虫我是不知,反正我们龙不招。”
这熟悉的冷冰冰的声线,她一下子惊醒了,这挺拔的鼻峰,薄唇,随后对上了的那双眼,她结巴道:“玄、玄、玄知?”
她是睡魔怔了吗?她不禁怀疑起了自己,方才入眠前,同她天南地北地聊着的,不是浩颜吗?她环顾四周,确信自己还在丹若池旁,没有挪过地方。
她怀疑起自己还是在做梦,于是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十个数,半晌之后复而睁开了眼睛。
是了,果然,她不是在做梦……
“玄知,你怎么在这?浩颜呢?”若留颇为不解。
她颇有些许尴尬,也不知,方才她做梦时念叨的那些话,玄知可有听见?
忽而,又瞥见一旁张着嘴、吐着舌头哈着气的元宝,大概明白过来了。方才,多半儿是元宝这家伙在舔她的鼻子了。
“你请浩颜喝你亲手酿的桑葚酒,都不请本尊?”玄知拾起一旁的酒坛子,坛口朝下猛晃了两下,“还喝了个底朝天?”
想来,她又被浩颜给卖了。
玄知盯着面前不知如何言语的她,又问道:“还有,你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从早到晚都不见影。”
这回,她倒是能理直气壮地回答他了:“这不是只剩一月的光景,我得赶紧修造法器啊,苏芒山和苏芒山的万千生灵还待复苏呢!”
她义正辞严,正义凛然,且脸不红,心不跳。
玄知嘴上说着帮她,可这语气,她分明觉得他在命令她“明日便别出枫华宫了,法器我帮你一同修造。”
“不必了,修造法器这类琐事,我自己足矣。”若留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哪怕真遇见些小难题,我去寻浩颜帮我便是。”
玄知挑了挑眉:“喔?你方才说,要去寻谁?浩颜?”
他继续道,语气还些露着威胁:“既如此。我想浩颜也是时候回他们东海了。”
玄知这赤裸裸的威胁,这明摆着,她往后这一个月都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枫华宫里头了。
本来呢,在枫华宫里她是没有丝毫意见的,可她着实是怕遇到洛禾,想来呢,和洛禾打几个照面也无甚影响,只是她着实不想看见洛禾和玄知亲亲近近的,每日里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专戳她的心窝肺管子。
若留瞅着玄知铁青的脸,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去:“好吧,那我便试试在枫华宫里修造法器吧。”
玄知终于满意了,脸色终于缓和了:“如此,甚好。”
若留面上长吁了一口气,心下却唉声叹气,好不自在。她在心里懊悔不已,懊恼自己为何不饮完这壶酒便撤,就不至于这会儿被玄知堵在这。
这下好了,往后的这一个月都得在枫华宫里待着,在玄知的眼皮子底下待着,耻辱得、眼睁睁得、憋屈得瞧着洛禾和玄知出双入对得在她面前游来荡去,将她的痛苦反复地摁在地上摩擦。
翌日,清晨的风还有些萧瑟。
她艰难地告别了缠绵了一夜的被褥,心不甘情不愿地挪着艰难的步子去赴玄知的约。没曾想,她才推开望江阁的那扇玉门,便瞅着玄知板板正正地坐在里头候着她了。
并且,望江阁内充斥着满满登登的仙气,她琢磨着玄知定是在此候她多时了,还趁她还未来的时候,修炼了有半晌。
“终于舍得起来了?”玄知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就知道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