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沉渊被带到了溪木族,从那以后,他就未曾再见过寂无,那个困惑就深深地埋葬在了心底,曾今少年内心的一束温暖却化为了一支冷箭,这是他所始料不及的,那根刺比流言蜚语还要刺痛许多。
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沉渊忽然明了了,或许从前与今日一样,在对方眼中都是欲除之而后快的罪大恶极的魔王,所谓的兄弟情谊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听闻宫女太监私下会窃窃私语,大公子是面热心冷,雷霆手段时,自己还会忍不住辩上几句,如今看来,真是愚不可及。
“不知何故,伤至如此?”沉渊浅浅一笑问道。
“说来也巧,正是拜你所赐,上次在绝瀑涯,若非被你的沐风剑所伤,差点连这只胳膊都保不住了。我们的新仇旧恨,今日便一并了了吧。”那人冷笑一声说道。
沉渊知晓,今日此地怕又是一场硬仗,只能战不能退。
心瑶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怀中的小倩儿还睡得很安详,她的心跳个不停,双方人数相差甚远,相较沉渊这边零零散散的人,对方似乎乌泱泱一片,虽然至今还不清楚对方的计谋,但也知此处埋伏重重。
“沐风”,沉渊冷冷地喊出了剑灵,他也知晓若无沐风帮忙,此役怕是全员折损于此,也未能得偿所愿。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望向海平面,传说中的冰宫何时才会浮出水面呢?他的心被不断地撕扯着,他无惧于当下的战役,却挂心于那个美好的传说,他急切地想要将薇儿送入冰宫之中。
沐风的出现,显然引来了一阵骚乱,在那些人看来,这个可以飘在半空中,浑身还冒着黑烟的家伙着实像极了地狱的恶鬼,面对一时纷乱的人群,那人却喊了一声,“起阵”。
突然,地面窜出了数道金光,而那些光线径直将沐风的手和脚都捆了起来,随着寂无口中念念有词,沐风开始发生痛苦的呻吟声,他的身体开始扭曲,似乎那些金线勒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他几乎从半空中跌了下来,半跪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沉渊再想举起手中的剑,却发现重若千斤,他努力了几次都纹丝未动,他向心瑶投去了不可置信的目光,而对方显然对这一切也并不知晓。
“剑灵,莫要再挣扎了,你可知为了捉到你,我们在此布阵足足费了九日,杀了多少冥兽收集戾气,又废了多少宝石增强阵法就是为了你这区区一跪。你是万年的神剑,想必应该认得这诛仙阵,应该晓得就算是那上神入了此阵就算能活下来也得修为尽费,你只要乖乖认我为主,这一切痛苦便都消失了。”寂无笑着说道。
“什么,诛仙阵,你怎么会如此毁天灭地的阵法?”心瑶不禁大吃一惊,诛仙阵从来都是禁术之首,随着诸神陨落,早已失传已久,心瑶也只是在远古故事中听过而已。
“你这算什么诛仙阵,真是笑话,”沐风缓缓地站了起来。“想必只是偷师了个大概,若真是诛仙阵早便引来了天雷,我怎么还能站得起来。”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沐风是在强撑,他的嘴角有鲜血缓缓地流了下来,虽然站了起来但似乎随时都会跌倒。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放了少主,我可以跟你走,还有神剑。”
“你,你是否以为我是个傻子,听闻沐风要易主,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上任主人身首异处,你让我放了他,你还如何易主。虽然这阵法伤不了你的性命,但也足以困你三五个时辰,等沉渊一死,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寂无的笑声中充满了冷漠和鄙夷,似乎这一场好戏他已经在内心上演了无数次。
沉渊看着身边的沐风,他默默地将神剑放到一旁,接下来终究要自己独自去面对了,或许这场较量已经迟到了快十年。
寂无也从人群中走上前去,隔着面具他望向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确长大了许多,上次在黑夜中激战他差点没有认出对方,印象中那个羸弱的少年如今也越发像他的父皇了,而正是这一点让他心中的恨意再次点燃。
两个人站定之后,便开始斗法,起初人们还能看得到两人的背影,后来整个被淹没在了旋风之中,人们在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了。
心瑶面对这平地掀起的滔天巨浪也难免感叹,未曾想沉渊的修为已到了如此境地,竟与对方一时难分伯仲。
“你为何要陷害我?”
“我的好弟弟,过了这么多年,未曾想你问我第一个问题,竟如此愚蠢?”
“为甚么?”
“要怪就怪父王的偏爱,要怪就怪那诱人的权力,你早就该死,可父王还是把你悄悄放了,还有你那如圣母一般让人恶心的母后。”
“不许你诋毁我的母后。”沉渊开始变得愤怒。
“你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你母亲却还要连累所有跟她有过交集的人。”双方斗的不可开交,寂无突然抽出的剑划过了沉渊的脖颈,若不是躲闪及时,后果不敢设想。
“你,你休要胡说。”沉渊退到一仗外怒斥道。
“你可以问当年的宫人,若不是因你母亲的死,那年凡是在此前向你母亲送过吃食和用物的妃子是不是全部被殉葬。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仅仅是送去了亲手做的鲜花饼,便被活埋。其实,说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这个故事,你可还满意。”寂无的声音开始颤抖,他却仰天大笑。
人们慢慢可以看清两人,沉渊似乎受了一点伤,而远处的寂无毫发无损。
“还要继续吗?魔王。”满是不屑和挑衅,寂无的手指向了远方。
沉渊的心重重地沉了一下,冰宫真的出现了,在不远处的北海海面上,他看到了,他飞奔向薇儿的棺木,他要带她进入冰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