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沉渊眼中只有浮出的冰宫和面色已经略显苍白的薇儿,他一个人用尽全身力气举起了棺木,开始缓慢、坚定地向冰宫走去。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切,那人嘴角一抹邪魅的微笑,飞出了一柄利刃,在他看来,这种举动十分可笑,一个为情所困的人注定没有什么大出息。当这柄利刃将要刺向沉渊时,却停在了半空中,他起初还以为是沉渊,后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心瑶,她一直躲在那三两人后面,差一点没认出出来。
“呦,心瑶姑娘,此刻怎么想起来出手相助,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的话也不禁让沉渊停住了脚步,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心瑶,眼神中更多的是不解和困惑而不是怨恨,可如今他没有时间再去深究了,因为他听到心瑶喊道,“公子速去,书上记载北海冰宫浮出海面不过一两个时辰,若误了时辰,到时候你就出不来了。”
“出来,他还想出来吗?真是可笑,大家上吧,是时候痛打落水狗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人群乌泱泱地涌上前去,顿时打杀声在空旷的上空响起,白食族的勇士皆都忠心护主,用身体站成了一面城墙,除非倒下并死去,不然就不会有缺口,纵然战士骁勇善战,但对方人数太多,没过多久便死伤惨重。
沉渊从始至终未敢回头一次,眼泪在他的眼睛中打转,此刻的他除了前进别无选择。
“公子,你且向前去,不要回头。”心瑶再次挡在了他的身后。
寂无已经翩然而至,“心瑶,莫要拦我,当心你和你怀中的小家伙。”
“他既已经到了此处,你便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将薇儿置于冰宫之中吧,算是我求您了。”心瑶明知是螳臂当车,只得如此低三下四地哀求,“若薇儿安全无虞地到达冰宫,我绝不再阻拦,何况你从始至终要抓的都是魔王,与我妹妹并没有什么干系,她却无端丢了性命。”
“怎么,你也信这冰宫可以使人复活,那你可知除了这冰宫的涵养之气还须得到三样东西才能重聚人的魂魄?”
“何物?”
“连这都不知,还去什么冰宫?”那人双手在胸前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望着沉渊的背影,他相信此人今日必将死在他的手里,随着数道冰刃齐向沉渊身体内刺去,他口吐鲜血,一瞬间倒地不起,那重重的棺木也落在了地上。
沉渊望着仅有数米远的冰宫,又望了望一脸祥和的采薇,这些年的经历,快速的在脑海中闪过,那些短暂的幸福时光和魔王诅咒所伴随的厄运,他所贪恋的那点美好为什么总是会被别人轻而易举的毁灭。
“如果要毁灭,那就一起吧。”沉渊在心中默念。
沉渊又再次举起了沐风剑,那一刻彷佛若上神降临人间,人们被强大的气旋所震撼,沉渊的血滴到了地上,一片又一片灼烧的气息,人群中开始有人惊呼,“魔王苏醒了,快跑”,而此刻在半空中被法阵钳制的沐风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光,他知晓,那个人又回来了。
寂无开始有些慌了,连忙再次起阵,可是诛仙阵本来便只预备了一个而已,慌乱之下有些术士也开始逃命,大家乱作一团,寂无虽再三呵斥,可收效甚微,在性命攸关之际,人们总是可以快速地选择抛弃别人保全自己。
当沉渊越来越近,寂无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反而提醒沉渊,不要忘记身后的要物。
只此一眼,沉渊丢掉了神剑,彷佛再做一切都是徒劳,采薇被金线缠绕缚在了半空中,“沉渊,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软肋呢,让人轻轻一捏便失掉了骨头。”
“你杀了我吧,只请求你看在我们兄弟一场,将我们葬在一起。”沉渊接受了这一切,也坦然地打算赴死,或许这一场场杀戮对他来说太残酷了,也没有丝毫的喜悦可言。
“少主,不要,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沐风像疯了似地开始挣扎,终于他挣断了一根金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沐风先是救下了采薇,又来到了沉渊身边,就当所有人都认为新的一场杀戮即将开始时,沉渊只是说了句,“沐风,随我入冰宫。”
沐风回到剑中,沉渊抱着采薇御剑而行,两个人的身影随着冰宫隐入大海。
这一切的发生都太快了,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寂无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沉渊没有死,却自沉于冰宫之中,而那柄举世闻名的神剑也没有收入囊中,如此大费周章,最终似乎什么都解决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
心瑶望着此刻平静的海平面,心中在想,或许在来之前,沉渊早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这一切,他没有打算过活着离开,他早已厌倦了这一切。
面对这样的结局,寂无也只得悻悻地向众人宣布,“魔王已经自沉于海底,我们的伐魔大计已经成功,这里的每一位都是救世的豪杰。”在众人的狂欢声中,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戮终于落下了帷幕。
当众人陆陆续续散去,心瑶拦住了寂无的去路。
“是时候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心瑶姑娘,没想到你如此穷追不舍,也罢,看在我有这小姑娘有几分机缘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解毒,不过,也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你还想我怎样?”
“可惜,还差一点点,这几个族人不是还活着吗?你知道的,除了我们,我不希望有人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心瑶望向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白食族勇士们,她的手都在颤抖。
“杀这样几个人,应该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寂无轻轻地向远处一指。
心瑶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或许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