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信口雌黄,此处怎么会有你的大哥,听闻你天煞孤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母妃,还到处惹祸,不得不害得你的父王将你送走,就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大哥,真是笑话。”神秘人讥讽道。
沉渊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与大哥自幼在宫中相识,他左臂内侧有两颗黑痣,你若不是,大抵可向众人展示,若是没有,自然真相大白。”
神秘人笑而不语,只是直直地盯着沉渊,那种眼神中有怨恨、冷漠还有些许的局促,身后的人群有些骚动,他不慌不忙地揭开了衣袖,向众人展示他的左臂,映入人们眼帘的却是一副丑陋的密密麻麻布满疤痕的小臂,根本没有什么黑痣,彷佛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一般,让人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觉得异常恐怖,因为萎缩的肌肉是那么突兀和触目惊心。
沉渊有些吃惊,上次的绝瀑涯一役,若不是认出了他的身份,沉渊又怎会一时心软,收回了沐风剑,若不是如此,此人早已成了亡魂。
想来寂无早已料定身份暴露,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外人只当是征伐魔王的好戏,殊不知这是一次祸起萧墙的内讧,二人幼年时其实还是很好的朋友,寂无虽是长子,但由于其母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是王醉酒后的一时兴起,他的母亲也算是母凭子贵,获封了一个小小的嫔位,从小寂无便学会了察言观色,在宫中小心翼翼地行走。
沉渊的出身与其既然不同,身世显赫的母妃在其未降世时便让王对其允诺,未来的王位继承人非此子不可,虽然此子生产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生母,而且天降雷电将主殿点燃,降生初年便逢大旱,颗粒不收,饿殍遍野。天相师占卜后断言此子乃是魔王转世,只会带来灾祸,必须杀之祭天才能平息神怒。
魔王是上古时天地间的第一恶煞,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民间流传着关于他的众多传说,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孩子竟然会与魔王扯上关系,一开始,王并不为所动,而且下旨诛杀了此天相官,但谣言的传播速度还是太快了,何况宫内也是怪事连连,玉湖中的游鱼成片的死去,相传只是因为小公子路过时丢了一颗石子,而曾侍奉过他的人也接连染上怪疾,日子一场,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那时的沉渊似乎就只能跟石头、树木和偶尔停下来觅食的鸟说话,直到无意间遇到了寂无,寂无长沉渊六岁,他与旁人不同,没有别人的躲躲闪闪,也不会冷言冷语,只是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会带着沉渊上后山玩捉迷藏,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去屋顶放纸鸢,就连他啃过的水果也照相毫不避讳地自己跟着啃上一口。
“你不怕诅咒吗?你没有听说过我是魔王吗?靠近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些歪理邪说都是骗人的,我只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
如果没有那场明目张胆的背叛,沉渊或许早已深信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好大哥,自己赤胆忠心的好兄弟。
那时沉渊才六岁,还是对什么都懵懂无知的年纪,虽然还是会有偶尔的躲躲闪闪,但大家似乎也习惯了这样一个小家伙的存在,渐渐的关于魔王转世的言论很少有人再提起。
直至有一日内宫中突然传出王后突患重疾的消息,似乎是一场瘟疫,很快雍和宫中的人在短短的几日内死去了一半,王开始令人彻查瘟疫的源头,为何偏偏是雍和宫,王后早已吃斋念佛多年,清心寡欲,人人称颂,常常外出舍斋饭,甚得民心。
起初的时候,流言纷纷,一直到有人提起在瘟疫流行的前一日小公子曾来过雍和宫,还曾在院子中逗留过,是不是这个小魔王在蓄意报复呢,毕竟几日前因为他饲养的恶犬咬伤了人,路过的王后便命人将此狗捉住丢到了宫门外。谣言一开始只是捕风捉影,后来竟越传越像真的,王为了还众人一个真相也不得不将沉渊召到了朝堂上,众人见其到来,还是纷纷避让,彷佛见到瘟疫一般,而此时沉渊还并不知晓将要发生什么。
沉渊的确在前几日去过雍和宫,只不过在附近与寂无踢球,不小心球落了进去,才跑进去捡球而已,见园内有众多平时不曾见过的花卉,才在里面多逗留了些时间。
当沉渊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讲了出来时,他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寂无。可对方只是与其对视了一眼,便将头转向了别处,他似乎在酝酿什么,而年纪尚小的沉渊对此一无所知,一直到听到对方说,“不,他还将左手食指割开滴了几滴血到后院的井水之中,父王可以看其左手的伤痕。”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沉渊,那一刻他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渊儿,渊儿,你快说,这不是真的。”父王的声音似乎远远的飘在半空中,他有些听不清,而这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小太监,高高地举起了他的左手,“大家快看,大家快看,公子没有说谎,这个小魔王果然划破过手指。”
不一会儿,他又像躲瘟疫一样匍匐在地,连滚带爬地走开了,当爬到王的脚下时,带着哭腔说道,“王,我圣明的王,无论如何这个小魔王都不能再留了。”
沉渊就这样被稀里糊涂带了下去,关进了天牢,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冷冰冰的石头,便是偶尔出来觅食的老鼠。而对周围的这一切,沉渊是漠然的,他不清楚真正发生了什么,左手的割伤明明是和寂无在做木雕时不小心割伤的,当时还是他帮自己止住了血,包扎了伤口,前日才刚刚换下了纱布。
沉渊浑浑噩噩不知呆了几日,直至意识模糊,他以为他自己就要死了,还是王派心腹将他秘密接了出来,“我没有,父王,我什么都没做。”
“莫要说了,要怪就怪父王老矣,你且随长老去吧,他会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的儿子,你要永远记住,无论这世人如何看你,待你,你要护好自己,莫让那敲骨吸髓的谣言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