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柠还是受了些伤,因为方旭出动了大部分的人马来拦住她,纵使她突出了重围,可她知道,必然是牺牲不少的。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距离盛京很远的客栈里了。
身边只有一个梅禹。
城楼上的一幕幕重回脑海,季北柠瞬间挣扎着坐起来,问床边的人,“谢凌洲呢,他怎么样了?”
梅禹控制住她受伤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动,又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不关心谢凌洲,但是挺佩服此人,“他大概是动用了自己隐藏的力量,但是来人没表明是他的人,方旭有心想查估计也不知道从哪查起了,盛京都乱成一锅粥了。”
梅家从不参与盛京的争斗,就连探子都不曾放在盛京,消息收的很慢。
等到季北柠伤口不再流血,两人继续往北走,梅家在北方。
一路上,梅禹都在跟季北柠讲梅家的事,叽叽喳喳的很烦人,只是这种烦人的声音也会让季北柠安心,梅禹讲梅老夫人经常念叨梅絮,也经常念叨她这个外孙女。
“祖母总说,我家玥玥从小就聪明,要是不生在盛京,不生在那样的人家该多好。”
她听着,觉得祖母说的真对。
她要是在梅家长大,性格估计能养的和眼前的表哥一样,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嘻嘻哈哈的。
那样,她不会遇见谢凌洲......
盛京还是没有消息传来。
从南到北走了十来天,春意彻底退去,进入到了蝉鸣的夏季。
总算是到了梅家。
早有消息递给梅家的人,门口等着一堆人,梅老夫人拄着拐杖,殷切盼望的眼神一直看着路口,等马车停下,梅老夫人挣开扶着她的丫头,拄着拐杖就往台阶走。
梅家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喊道,“老夫人小心呐。”
这几年,梅老夫人因为女儿外孙女的事情,已经明显老了许多,身体也不好了。
季北柠下了马车就看到奔下来的老人,她是最直观感受到外祖母老了的事实,因为她前一次来梅家,外祖母还是一头的黑发,如今黑发全无,只剩下满头的银发了。
“外祖母!”季北柠奔过去,拦住了下台阶的梅老夫人,半搀半抱抱着人。
梅老夫人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也老泪纵横,抱着季北柠不撒手,一个劲的喊她“玥玥”。
这样殷切的期盼才是真正的亲人之间该有的。
梅家的女眷跟着掉眼泪,还是梅禹觉得好笑,喊着人进了屋子。
丫鬟端茶倒水上点心,听说季北柠受伤了,梅老夫人又吩咐人去请大夫,等大夫来了看过没有大碍,一屋子的人才放心。
梅家的人看着季北柠,总觉得惊奇,很多疑问,碍于梅老夫人不敢问,只有一个十来岁的梅五小姐问了,“姑姑怎么跟之前长得不一样呀,娘亲说你比她还大呢,怎么看着比娘亲还小许多?”
梅五小姐是梅家大老爷的孙女,也就是季北柠舅舅的孙女,她大表哥的女儿。
梅絮是梅家最小的,她生的女儿就跟侄子一般大,梅大少夫人确实比温南嘉小了几岁。
童言无忌,却正中所有人的疑虑。
众人只知道温南嘉没死,却不想回来的是个和温南嘉不一样且小那么多的女孩。
季北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梅老夫人说话了,几句话就打发了梅家其他人,拉了季北柠回自己房间。
坐在榻上,梅老夫人握着季北柠的手,仔仔细细的看她,季北柠不愿意还瞒着自己外祖母,想全部告知,梅老夫人却握紧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孩子,外祖母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这世上解释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回来了便是上天要放你回来,老天爷自有他的意思,你不必对人言,好好活着就好,其他的交给外祖母。”
知道祖母是为她好,若她说了死后重生,那么她便是这世上的异类,一旦成为了异类,那她就得一辈子供人观赏。
“你娘亲怎么样了?”
季北柠便将她救出梅絮的事情一一说了。
梅老夫人很欣慰,“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就聪明,以前还会感情用事,我还总是担心你步你娘的后尘,结果......”
祖孙两个在屋子里聊了好一阵子,聊到丫鬟来唤用饭。
梅家主事的是梅家大少夫人,也就是梅五小姐的娘亲,她为季北柠准备了院子,还是梅絮当初没出嫁时住的,里面的东西都保存着之前的样子,可见梅老夫人对女儿的思念。
躺在床上,季北柠也担心梅絮,还担心初朝,担心锦桐院里几个丫头,还有......谢凌洲。
......
城门经历了一场血的洗礼,变成了暗红色,打扫了几天了仍然有血的痕迹。
百姓们好几日不敢开门,等风声彻底过去才敢上街,于是那日的事情便传开了。
“听说皇后是被圣上亲自抓的,还一剑刺在了胸口,也不知道死没死?”
“没死呢,要是死了温家不早就挂上白帆了。”
“挂什么白帆,温家都自身难保了。”
“不是说温阁老不知道温皇后的所作所为吗?”
“你傻不傻,温皇后一个整日待在后宫的女人怎么有那么大的权力调动整个守备军?肯定是背后有人联络的呀。”
“这么说温阁老也不清白?”
“清白?在朝为官的有几个是清白的,我看这次朝堂要大换血了。”
“不仅朝堂,还有北地呢,镇南王刺杀圣上的事情你听说没有,我可是听说镇南王已经入狱了,北地群龙无首,要是此刻北辰来犯,南辰可就......”
一时间人心惶惶的,仿佛真的看到了北辰的大军南下。
朝堂上,确实是关于百姓说的两件事展开了议论。
一件是温皇后所做之事和温阁老有没有关系?
一件是镇南王刺杀圣上已成定局北地该派何人去镇守?
令人没想到的是,温阁老一早就脱了官帽,跪在宫殿外面,一方面请罪,一方面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