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司遥饶有兴致地看着猫兽在空御的逼近中颤颤发抖，素手撑着下巴，仿佛在观赏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戏。
空御似乎很懂她的心思，一剑下去并未直接夺了猫兽的命，他把握着力度，剑尖沿着乌黑的眉心寸寸划下，直接将最顶上的那只鬼眼劈瞎，顿时，耳边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
猫兽生生受着皮肉剥离的痛，铁锈色的血将浑身皮毛都打湿，它不停抽搐着，妄想从空御手中逃脱，可却连动一动都是奢侈。它知道，是屋顶上那人压着自己。
剥皮进行到一半，它突然口吐人言，话语中满是恶毒与愤怒。
“你这个心恶如鬼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往生！”它死死瞪着残存的半只眼睛，目眦欲裂，若非动弹不得，空御毫不怀疑它会扑过去将屋顶的那人活活撕掉。
常司遥挑了挑眉，啧，区区蝼蚁，竟然还有胆骂她。
“空御，加点力，本尊没给你吃饭吗？”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当事人蹙了蹙眉，但还是依言加大了力道和速度，猫兽本不想喊出声让仇者看笑话，奈何空御下了狠手，忍了没一会儿它便被铺天盖地的剧痛麻木了神经，那仿佛剥皮拆骨的痛让它身上最后一缕鬼火晃晃摇摇的，没多会儿便彻底熄了。
完整的皮被剥了下来，地上的猫兽也彻底咽了气，它的灵魂飘飘忽忽脱离躯体，出来后竟是乌漆麻黑的一团，似雾非雾，像粉又不是粉。
常司遥懒懒掀眸投去一眼，半空瞬间出现一团燃烧着的赤金色火团，猫兽的灵魂尚来不及反应，瞬间被密密麻麻裹住，随后在绝望中被烧成飞灰。
空御看着手上血淋淋的皮，又看眼地上堆叠成小山样鬼魂烧成的灰，面无表情问常司遥：“还要做什么？”
他已经忍得头皮发麻，是绝不可能一直给她拿手上的。
却见常司遥勾唇一笑，瞬间便从屋顶到了空御的面前，她面上神秘莫测的表情让空御有些莫名，还隐约有种不详感。
“不做什么了，你再低头瞧瞧？”她轻笑着，似乎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空御默了默，尽管感觉面前的女人有些不怀好意，却还是缓缓低下了头，下一秒整个人都僵住。
他手中依旧拿着东西，但好好的猫兽皮早已变作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从眉毛眼睛鼻子嘴，到四肢手脚趾，全是惨白一片，通过面皮上巨大的坑洞，他似乎还能看见那双燃着鬼火的森森竖瞳。
空御多年打仗，手中沾的血杀的人早已数之不尽，可将一张完完整整的人皮拿在手中这种事还是头一次，一时生出千般滋味，想扔，可常司遥一直盯着他，不扔，又有些犯恶心。
他蹙眉盯着面前人，眼中燃起星星点点的怒火。
“你故意的。”
常司遥轻轻挑眉，也没否认，负手绕着他慢慢悠悠转了两圈，凉薄的声音透着一贯的气势。
“本尊故意的如何？不故意又如何？区区人皮，你怕了不成？”
“这是害不害怕的事吗？”
空御的声音难得提了一个度，森森厉眸若是让十暗卫看见了早吓得跪地叩首，但他这双眼睛对其他人有威势，对久居高位的常司遥却无半丝威胁。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撕掉平日里乖顺温和的皮，露出孤狼一样威严冰冷的内在，眼中兴味渐起。
“本尊有没有说过，你这双眼睛其实蛮多余的。”她温和地笑着，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
空御虽跟她的时间不久，但清楚知道面前的女人并非善类，她有着玫瑰一样华丽高傲的外表，心却比人间巨毒鹤顶红有过之而无不及，每当她开始笑的时候，便意味着有人将付出代价，笑得越惑人，代价便越高。
他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虽为人仆，可骨子里的傲气从未消掉，“怎么？主上打算给属下挖了吗？”
“你想吗？若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常司遥上下打量空御一圈，纤纤玉手放到他肩膀上，迈步的姿势优雅的像一只纯血波斯猫。
“本尊与你说过，冥侍守则第一条，少问，多做。死在你手上这只猫兽本尊昔日就曾见过，但彼时并无大恶，便放过了它。而今日，它千不该万不该对凡人女童下手，你作为本尊的唯一近侍，理应代本尊清理多余的垃圾，而手段如何，并不重要。
在你眼中，它变成了一个人，可在本尊眼中，这幅皮囊不过是借无数个少女的皮囊拼合成的所谓战利品罢了，美丽的背后皆是白骨。
如此，你还觉得手中的皮沉重吗？”
她看着空御，看着他的眼睛在她说完这番话后波动了一下，许久，空御收起身上的戾气，沉声道：
“知道了。”
略有些敷衍的回答，常司遥却知这是这个向来心比天高，凛然傲气的男人如今能说出的最诚挚的道歉，她继续绕着空御走了一圈，而后身影消失，空气中传来她淡漠的话语。
“收好那张皮，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