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已经张开风帆,涨满了风,蓄势待发。
马儿也喷着响鼻,只等待我解开他的缰绳,它就会带我飞驰而去。
“在想什么呢,我好像没见过你?”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大跳,从思绪中回到现实,转头看去,看到来人那一刻,我愣住了。
“帝安?”我深刻怀疑,我又入梦了?
那个男人双眼闪过一丝凶光,但是转瞬而逝,清澈地一笑:“什么安?我不是哦,我叫皇甫谧。”
“皇甫谧?”
好熟悉的名字,哦,不就是那个东汉名将?
“皇甫嵩的曾孙?针灸大神皇甫谧?”
国外已经研究出来能进入血管的机器人,我也试着研究过,机器人能否代替中医做针灸这种细活,所以曾经拜读过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那本书是中国第一部针灸学的专著。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哈哈,幸会幸会,这里居然有人认识我,我确实就是皇甫嵩的曾孙子皇甫谧。”那个男人笑吟吟地说。
我没有笑:“那我可太幸运了,居然见到本人。可惜,这是很冷的笑话。”
“哦?你变脸挺快的。”男人挑眉,他的五官和帝擎一模一样,但是皮肤真的很黑,跟非洲人一样黑,这样的肤色,在亚洲人里应该都是稀有的吧。
好奇怪的肤色。
我揉揉太阳穴:“我是不是又睡着!”
男人:“什么?”
我:“我有时候会做梦,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比如你。”
男人哈哈大笑:“你意思是,我出现在你的白日梦中?”
我看着他不说话,这个人虽然有着和帝擎一样的五官,但是性格截然相反。
帝擎冷淡无情,别说开玩笑,开口都很少。
但是,这个男的不但自来熟还热情爱笑,不断地开玩笑,不断地自我幽默。
男人看我不说话,伸出手:“我不是在你梦里,我真的叫皇甫谧。”
我跟他礼貌地握握手:“我叫元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抢我家房子的人。”
男人耸耸肩:“嗯?抢房子?这里应该有什么误会吧?你是元家那个在外打工的大丫头?”
“嗯。我有事先走了。”我敷衍地回答,不想跟他过多交流。转身往钟锦的摊位走,我估摸了一下时间,我应该能在路上遇到钟锦,把钱还给他后,我想连夜离开这里。
“那栋八角楼,本来就是我家的产业。”皇甫谧说。
我想骂他放屁,但是想到家里人的态度,又憋了回去,关我什么事?我不要自作多情去管。
我继续往前走,不理他。
忽然,脸上一凉,嗯?下雨了。
这雨很急,雨滴,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柔软,雨打在脸上,是疼的,特别是仰着脸,去感受它的时候,这种刺激感会放大。
一下,两下,全身的毛孔都在绽放,偶尔一滴两滴打进鼻孔,会打断多巴胺迅速喷涌的状态。
我站在雨中,我的身边,有人不断疾步擦肩而过,他们都在赶着回“家”。
我又迷茫了,我无家可归,这里不是棠江市,晚上还不一定有车回程,这时候去见钟锦,会不会不好?
“晓晓?”
我抬头看去,是钟锦的面包车,副驾上坐着我妹妹元成凤。
我换了一副笑脸:“钟锦,小凤。”
钟锦紧急停了车,打开车门跳下来,又回身钻车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把雨伞,快步跑过来给我撑伞:“你怎么在外面淋雨。”
我妹妹阴狠地看着我,至始至终都没叫我一声姐姐。
钟锦拿下脖子上的毛巾,自己先闻了一下说:“这是下午刚换的,不臭,来,擦擦,咋弄的,全是水,都淋湿啦。”
我拒绝钟锦帮我擦雨水,拿出包里的现金递给他:“这是我还你的钱,谢谢你。”
钟锦回头瞪了一眼小凤,推辞着:“你没欠我的钱,赶紧拿回去,元成凤乱说的。”
我祈求钟锦:“钟锦,你让我还清你的钱吧,好吗?”
钟锦低下头重重地咬着下唇,挤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干净呢。”
我拍拍他的肩膀:“你过几年就是我妹夫了。”
钟锦脸一黑:“以后咋样还不知道呢,我不也跟你定亲过”
我:“……”
小凤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站大马路上嘀嘀咕咕半天,丢不丢人。”
钟锦连忙说:“走,上车,我送你回家。”
我摆摆手,朝小凤走去,递给她一个红包:“这是姐姐给你的定亲红包,祝你幸福。”
小凤看着我的眼睛,慢吞吞地接过红包,当场打开看了看:“还挺多。”
我微微一笑:“不嫌少就行,我走了,你老公的钱,我也还清了。”
小凤白我一眼:“你不拿回欠条?”
钟锦皱着眉头说:“我本来就没借过钱给你姐,哪来的欠条。”
小凤咬着牙说:“哼,我跟你要20块钱买杯奶茶你都不舍得,借给元晓那么多钱,你连个欠条都不写。”
钟锦没有否认这句话,他又靠近我:“晓晓,你吃过饭了吗?去我家吧,她也要去我家蹭饭的。我今天给你做尖椒爆炒猪肝,你最爱吃的。”
小凤眼神受伤地看着钟锦,我摇摇头:“我在家吃过了,把钱还给你,我就回棠江了。再见——啊——”
钟锦一把把我抱起来,塞进车里:“不跟你废话,这雨哗哗的,走,跟我回去吃饭,饿死我了。”
小凤生气地打开车门跳下去,站在雨中,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你还抱她,你不知道你定亲了吗?”
钟锦:“定个毛,我他喵的给你取消你信不信。这是你姐,她站雨里半天,徘徊在这里都不回家,你家那堆垃圾肯定又骂她,肯定不给她吃饭,你家啥德行我不知道吗?你上不上来。”
小凤恶狠狠地瞪着我:“你让她下车,我就上来。”
我不想钟锦为难,正想打开车门下去,钟锦咔擦就锁上儿童锁。
我:“钟锦——”
小凤看我推了几次车门下不来,知道钟锦锁了儿童锁,嗷一下哭起来。
钟锦指着小凤:“给你三个数,你再不上来,老子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