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您不要乱动。”
清原萤上一刻还在眼前,下一刻却捂着楚执素的眼睛,他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楚执素心下一凛,再摸发髻上,头上的簪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拔走了。
脖颈间传来尖锐冰凉的触感,那根簪子竟是被清原萤反手取走,抵在了她肌肤之前。
“我说了,请您不要乱动。”
清原萤一手蒙着她的眼睛,俯身与她说话如同恋人耳语,另一只手却握着簪子对她,是摆在明面上的死亡威胁。
如此怪诞,而令人遍体生寒。
清原萤轻声道,“请您回答问题,您有看到过,我的弟弟清原炽吗?他是个长得让人惧怕的怪物。”
“不认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对云灜人并不熟悉。”
在楚执素看不到的地方,清原萤眯了眯眼,似乎思索着她所言是否属实。
“好吧,那真是遗憾,我应该是认错人了。”
他抬起手来,楚执素就在视线恢复的瞬间,立刻劈手夺过那根簪子,趁其不备用力刺进了清原萤的肩头。
“我讨厌被人触碰,尤其是陌生男人。”楚执素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是皇子,就能随便对人动手动脚?”
清原萤挨了她这一刺,并未发出任何痛呼,低头一瞥像是在看别人一般,徒手把簪子从肩头里拽了出来。
沾满了血的簪子落在地上,他礼貌地笑了笑:“向您道歉,是我太过心急了。”
隔壁房间的刺客如同人间蒸发了般,过了良久也再未有动静发出后,楚执素用手指了指门:“请你离开。”
即使肩头逐渐被赤色染红,清原萤也未去理会半分,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如果您见过,我的弟弟清原炽的话,请您务必要告知我。”
楚执素狐疑地看着他,莫不是南煜往年那些打着民间交流的旗号的来访,实际上是来找清原萤的胞弟的?
她按下这个猜测,冷漠道:“大半夜的,请你离开,你们国家应该也知道男女有别的规矩。”
清原萤用云灜话戏谑一声“好冷淡啊”,在楚执素拧眉不善的目光中离开了房间。
在他走后,楚执素望着房中的星星点点的凝固的暗红血迹,忽然觉得不该就那么放他走了,至少让他收拾再走才对。
翌日清早,就看青仪火急火燎地冲进来道:“公主!听说昨晚云灜皇子遭人刺杀了,一男一女两位侍卫都死了,而且他的厢房就在你的隔壁!”
“那皇子肩膀也被人刺伤了!公主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
“……没有,我睡得很死。”
楚执素不是很想让青仪担心自己。
听到楚执素的回答,青仪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天知道她早上知道了这个消息有多担心就在隔壁的公主。
而一旁的采莲则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被人撞开的窗,忽的说道:“这扇窗户,似乎被人撞开过。”
方才稍稍定下心的青仪顿时又紧张起来,“什么?!”
她的目光在那扇窗户和楚执素之间来来回回,又跑过来上上下下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楚执素,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楚执素哭笑不得地由她看完,“我都说了我没事的。”
“可是采莲说窗子那边情况不好,就算不是刺客,恐怕也是贼人半夜闯入来了!”
青仪说着说着,自责地低下了头:“都怪奴婢,竟也没有来查看过公主,今天让奴婢和采莲打地铺睡在公主厢房吧。”
“也好。”
楚执素想了想,应允了下来。
于是今日去上香的时候,再度遇到了清原萤。
他的肩头被人处理了伤口,衣服也换成了庄重肃穆的一身黑,先行冲楚执素示意:“又遇到了您了,心善的小姐。”
楚执素皮笑肉不笑道,“您好殿下,您的伤好得这么快?不用卧床修养的吗?”
“因是昨晚,实在惊险万分,我不敢再在房间里多待了。”清原萤道,“今日再待一日,明日便离寺进宫了,有缘再会。”
“是吗,那就有缘再会了。”
听到他的话,就在楚执素心下思量着要不要拖几日再回的时候,他又道。
“其实父皇还和我说,若是在南煜遇到了有趣的女子,可以和南煜皇帝请求赐婚,和亲随我嫁去云灜。”
楚执素总觉得他和自己说这话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装作听不懂道,“那便祝殿下早日觅得佳偶了。”
心下立刻决定了晚点再回去,等云灜使臣走后再回宫。
入夜以后,楚执素抄写佛经之时,便又听到了隔壁发出来了动静。
“公、公主!”
青仪瑟缩着低声叫她道,采莲连忙捂住她的嘴,她只好窝在采莲怀里低声呜呜。
没想到隔壁还是不消停,楚执素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搁下笔起身将窗子关严,同时也再检查了一遍门栓已经落锁。
“锵——!”
刀剑相碰的声音隔着薄墙传入耳中,青仪恐惧地抖地更厉害了,采莲只好缓缓地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楚执素听着激烈打斗的二人,似乎都精通剑道,彼此也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云灜以剑道之术出名,清原萤出身皇室自然是差不到哪儿去,没想到南煜也有这般人物能与他不分胜负?
楚执素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指派刺客的对方也是云灜人,那这是,在闹内讧了?
那清原萤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莫名不快。
她倒希望这位对手将他击败了,免得让他蹦跶过来惹她烦。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传来了长刀飞远撞墙之声,随后便是一人咚地一声的跪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