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将名下的一间脂粉铺子转给了臣女,说是要锻炼臣女呢!”
秦家家风开明,并不注重世俗那些对女子的规矩,愿意让女儿参与到行商之中,秦知颐也在信中曾言,女子有财傍身方才安心。
“看起来的确是好事。”
“是呀,阿娘说铺子若是盈利了,十中有六都归臣女,如此一来,孩子们上学堂的费用便有保障了。”
秦知颐笑意盈盈,几个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她心头放不下的一桩事。
她说着,让婢女欣儿拿出两样东西来,“这是臣女家脂粉铺子卖得最好的面脂,以猪胰为原料,用之滋润舒滑,郎中说还可调理肌肤,做疗面之方呢!公主也试试。”
楚执素打开盖子,嗅之有淡淡的清香,涂在手背上些许,的确是滋润了不少。
“那便多谢了。”她收下两盒面脂,忽的又道,“如此,本宫也可以替你再多多宣传一二。”
作为世家公子口中的常年冠绝京城美人榜榜首的楚执素,她力推的心仪之物在女子之间的号召力无可比拟。
眼瞧秦知颐水汪汪的大眼睛猛地变得亮闪闪的起来,似乎带着崇拜地盯着自己。
楚执素有些不自在道:“怎……怎么了?”
“公主心善,臣女郑重谢过公主!”秦知颐坐直身子,摆出一副严肃脸来,“这样说起来,已经欠了公主两个人情了!”
“对啊,苟富贵无相忘,来日你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本宫才好。”
秦知颐郑重道:“当然不会了!”
她生得娇俏可爱,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来,微微扁嘴之时,与脸上的脸颊肉相结合,让她看起来更像只小兔子了。
因着今日来见秦知颐,楚执素特意在腰间挂上了那个狸奴小偶,很快就被秦知颐发现了。
“之前臣女病了几日,那个狸奴小偶本要亲手赠给公主的,只好让哥哥代赠了,”秦知颐惋惜道,“哥哥没说什么让公主您生气的话吧?”
楚执素摇了摇头,“令兄除了出场方式有些特别外,其他都挺好的。”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秦知颐再度打开了话匣子。
于是楚执素便听到了半夜不睡去屋顶看星星结果脚下一滑跌进马圈里的秦霁川、在院内舞刀弄枪差点一杆子捅到秦大人胯下的秦霁川、当街暴揍完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再给他呆了的小女儿塞糖葫芦的秦霁川……
“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做出了让您不舒服了的举动一定要告诉臣女!”
秦知颐说着说着也有些犯愁,“哥哥爱好习武不爱读书,去书院也闹得鸡飞狗跳被院长劝退了,阿爹阿娘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哥哥还扬言要去参与募兵,只是如今正值太平盛世,哪里还会有战事呢?阿爹一心希望哥哥考取功名,为此两人经常闹得不欢而散……”
她自顾自地说着,似乎意识到了说了太多琐碎的家事恐怕惹人厌烦,连忙住了口,微微叹了口气要转个话题。
太平盛世……楚执素虽然心中相当不认可这个词,但她也能理解秦家的烦恼所在,她努力试图回忆着上辈子有关秦霁川的记忆。
然而上辈子长居宫中,且并未与秦家人接触过,她并无有关秦家结局的印象。
“阿爹说,臣女和云公子的婚事初步定在了明年荷月,只等臣女明年及笄后一月便出嫁了,”秦知颐感慨着又道,“公主,您可有心仪之人……?”
“并无。”楚执素淡淡道,顺手给秦知颐跟前空了的茶盏再添上茶水,“驸马对于本宫而言可有可无。”
况且还有裴玄柳不知真假的冰冷威胁在前,若真有成婚的那一天,那个疯子肯定要做些以驸马血溅当场为起点的事。
为了未来驸马和她的安全,她还是不要随意成婚好。
“还真不知道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当您的驸马呢!”秦知颐俏皮地眨眨眼,“公主身份尊贵,就算嫁过去也不必看婆母妯娌脸色,臣女好生羡慕!”
“是么,本宫不太清楚那种事。”
很明显看出来楚执素不想过多讨论婚嫁之事后,秦知颐识趣地再换话题。
这次以后,两人说了良久的话,要不是秦家实在离皇宫离得远,怕秦知颐无法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秦家,还不知道会再说多久。
和秦知颐分别后,楚执素继续在万春亭小坐。
于亭中极目远眺良久,只见日色昏暗,天空慢慢乌云蔽日,似乎是要下雨了。
“青仪,你快些回去拿把伞来。”
待青仪走后,不出所料,随着雷声破云而出,大雨顿时倾泻而下。
偌大的御花园隐在了雨幕之中,淅淅沥沥的雨砸在亭角,砸在青石板,砸在娇嫩的花瓣上,独属于下雨天的土腥味袭来,楚执素也感觉心中跟着下了一场大雨。
她撑着下颚,百无聊赖地盯着这突如其来的急雨。
南煜的春秋尤其多雨,时不时便会落雨,或是细密如吹面的杨柳风,或是急促如转弦的琵琶。
只是过犹不及,有时若是连日下雨,引发了洪涝之灾,便免不得要劳民伤财一番。因此,南煜百姓都精通于看天辨雨,早做准备,宫中的钦天监也是如此。
而到了东宸,却也再未见过。
东宸的雨少而稀,偶有一次大雨降临,便会听宫人大呼玄冥之神显灵,开眼降泽于世间。
“嗒,嗒。”
似是有人踏着水声,由远及近向着万春亭而来。那人执伞,面容叫人看不真切。
“青仪?是你吗?”
雨幕中的人缓缓抬起伞来,忽的旋起一阵风来,将裴玄柳的银发也吹动起来。
“主人,奴来接您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