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后,白意到办公室主动放弃这次冬令营的名额。
“你确定?”班主任蹙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白意,你要慎重考虑,这是你未来的人生,如果这次成功保送那你就能安稳提前上首都大学了。”
他也考虑到白意家里的情况,这种事情上需要他多加提醒她自己。
白意长睫细微抖动,轻轻吸了吸鼻子。
“首都大学不是我的目标。”
“那你想上什么大学?”
白意侧头看向窗外,飘雪了,依然是很薄很薄的雪。
“明洛大学。”
白意明白,无论爷爷在不在,她都要好好生活下去,因为这是爷爷的嘱托,爷爷的希望。
现在她同样明白,无论宁声在不在,她也要好好生活,好好读书,因为他在明洛等着她。
一年前李家同意放过白家,李嵘出国同时和赵庭庭定下婚约,白意也从白家再次回到云长街。
她精心照顾着的两株小绿苗还是蔫了。
其实它就是草,很顽强,可是越是精心照养,它依旧是不如意,没能活到下个春天。
李嵘回国了,却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
一切好像很平静,可谁也不知道这场平静什么时候被打破。
高三很繁忙,学校放了两周的寒假。
白意除了购买日常用品和必要的食物都不离开家门,她将每天的日程安排满。
这是她原本的生活,这样她就可以不去想任何事情,过去的,将来的,有关于任何人的。
除夕当晚,邻居们还有早餐店老板娘和糕点店的大爷都给白意送了自家的东西。
爆竹声起,烟花漫天绽放,这是她见过一年中最美的夜空。
她将下巴缩在围巾里,靠在栏杆上,抬眸静静看着。
恍惚间,忽然听见宁声的声音。
“意意。”
可她往下看,原来宁声站着的地方一群小孩蹲着放礼花,他们脸上的笑容鲜活美好。
白意眼眸弯起,从客厅里拿出小提前站在阳台上。
小孩在一片爆竹烟花声中听见了乐声,他扬起红扑扑的小脸。
“你们看!”
顺着小短指的方向,小伙伴一起看过去,口中同时发出“哇”。
白意站在绚烂烟花下,将小提琴压在左肩上,左手拨弦,右手捏弓,原本个灵感的乐曲悠悠奏出。
比起欢悦的曲风,小提琴好像更适合悲伤的。
但它是能读懂你的心情的。
白意想起宁声每一次站在下面抬眸看向自己的时刻,无比美好,此刻回想的时候才发现记忆深刻。
在下面的小孩高兴地拉着手转圈,手里还晃悠着仙女棒,火花银光熠熠。
张辰昊打了会儿,觉着没趣,心里一直注意到宁声那边。
“怎么两人氛围不太对劲呀?”
他心里纳闷,跟审讯似的。
宁声听完白若讲的,脸若冰霜,脊背绷紧,捏着酒杯的手用力握紧,指节泛白。
白若说完,喏喏闭嘴。
沉默了两三秒,宁声低低笑出声。
“所以李嵘现在在监狱里?”
白若点头,“我能说的都说了。”
她起身,“宁声,你知道这些事情都只是时间问题。”
宁声抬眸看她,“是时间的问题,但现在时间非常重要。”
“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眯着眼,气势凌厉。
白若面色苍白几分,她转身拿上包就离开了。
张辰昊刚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
“这是怎么了,你威胁人家了?”
宁声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喝完,闭眼靠在沙发上。
张辰昊哼笑一声,“不就是一天没见,怎么感觉跟半年没见一样。”
“感觉你经历许多事一样。”
他拿过酒瓶往两人的酒杯里倒酒。
宁声揉了揉太阳穴,闻言嗤了一声。
“猜的挺准呀。”
拿出手机看了眼,周令刚刚发了消息过来。
白意是六月二十日出的意外,她从高处坠入海,被打捞起的时候差点宣判脑死亡。
至于为什么会坠海,和她卷入李家内斗有关。
说白了,一个无关的牺牲者,对外的说辞是抑郁症发病。
宁声浏览了两三行,眼神再次落到了发生意外的日期。
六月二十日,装着CD机快递盒寄到学校的日子。
脑海里有什么快速闪过,他紧闭着眼思索着。
张辰昊没听见说的话声音,转过头刚想开口。
“我知道了。”宁声倏地睁开眼。
张辰昊被吓了一跳,酒从杯子里飞出,他懵逼地看着宁声,“你知道了什么?”
宁声没说话。
回到过去的时间,是当初他点开网站播放每一次更新的音频的日子。
当白意的世界时间转到那一天时,那他就会回到她身边。
可下一次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宁声努力地回想,好像是,好像是,高考出成绩前一天?
那天父亲亲自找他谈话,问他之后的计划,有意让他进入国防或者直接进入部队。
两人为此争锋相对,最后没有结果,谈不下去后他直接离开。
那天晚上飙车,喝酒,可心里的烦闷怎么都驱不散,回到家后洗个澡后余光看到了电脑,他突然就再次点进了这个网站。
网站上音频再次更新,他用鼠标点了播放键。
那天的音乐是不是小题琴,而是风声、水声,雨滴坠落的声音还有展翅翱翔的鹰鸣,是前所未有的悠然,他的心情被这一切缓解。
那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呢?
电脑上的日期显示的好像是,六月十九日?
他感觉心好像被针刺着,那痛从一点开始蔓延大片,他伸手捂着心口,开始深吸气呼气。
张辰昊立刻放下酒杯,神色担忧。
“你怎么了?别吓我呀,兄弟。”
宁声冲他摆摆手,过会儿觉着好了些。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晚饭没吃。”
张辰昊更加担忧地看着他,“兄弟,你别晃我呀,你刚才捂得可是心脏不是胃呀!”
“一个道理。”他像是有预感一样,随口敷衍一句。
抬手看了眼手表,背上包起身离开。
“喂!”
张辰昊伸手没抓住他,想叫住他,可刚开口说了一个字,门“砰”的一声就被关上了。
他皱眉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完,闷闷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刚才说了个屁呀。”
他一个字也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