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炙铁那凶猛的赤红被慢慢打退,寒阴笛无可匹敌的寒气将它紧紧包围,由外向内消耗着炎炙铁的热量,将它最终变成了一块黑色的铁石。
嘎嘣。
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的炎炙铁在线丝的重重包裹下碎掉。
庄飞鹤心情稍舒,却不敢再有任何大意,随时应对着未知的变故。
没有任何热量储存的炎炙铁已无任何杀伤力。
整个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庄飞鹤活像一尊雕塑,正驱动线丝向回收缩。
白玉城一声不敢吭,就怕一句话说错,直接被庄飞鹤送去见阎王。
哒的一声轻响。
炎炙铁从普慧体内取出。
庄飞鹤睁开眼睛,立即截断包裹着已是一块废铁的炎炙铁的线丝,小心收好。又看了下普慧长老胸前的创口,用线丝小心缝合。
大功告成。
他这才感到一种轻松,同时虚脱的感觉裹挟全身。
庄飞鹤擦着额上的汗珠,腾出空搭理白玉城:“以后别做坏事,我需要你做什么,随时通知你。”
“保证好好做人。”白玉城内心狂喜道,自己的命应该是彻彻底底地保住了,“那解药?”
“解药你就别想了,只要我不下咒,那蛊在你体内不会发作,不影响你吃喝拉撒。”
白玉城这种人怎么能信任,如果没有蛊来牵制他,反水就是分分钟钟的事。
庄飞鹤将白玉城的穴道解开,道:“去把普戒长老叫进来,你就不用再进来了,如果谢禾年问你这里的情况,你就说我只喂了普慧长老一颗丹药,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白玉城像孙子一样点头哈腰退出了禅房。
一个转身的时间,普戒就走了进来,迫切问道:“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了,普慧方丈需要泡个热水澡,去除周身寒气,而且还需要您的帮忙。”庄飞鹤淡定道。
“需要我帮什么忙?”普戒急问道。
庄飞鹤嘴角一勾,笑道:“你得把普慧方丈身上的夯劲掌给化解了。”
“那是自然。”普戒居然腼腆起来。
“哦,对了,还有一事。”庄飞鹤抬起一指道。
“什么事?”普戒保持着专注,不错过庄飞鹤说的每一句话。
“我为普慧方丈医治,这钱得另算。”庄飞鹤露出奸商般的微笑。
只要普慧方丈得救,普戒还真不在乎钱,哪怕把功德箱里的钱都拿去。
“多少?”
“还是一千两金!”
“就这么定!”
庄飞鹤又道:“那......”
“那什么?”普戒高兴,像是可以答应庄飞鹤提出的任何条件。
“我也得洗个热水澡,你看看我?”
庄飞鹤双手一抬,低头看着自己,因为专注而产生的汗水已经将整个衣服湿透。
新闻上说一个医生一台手术下来,腿都站不稳,而且还得喝冰镇可乐补充糖分。
看来新闻诚不欺我。
庄飞鹤现在的腿就有点打弯,拖着步子走出禅房。
普戒马上安排人为普慧方丈温浴,同时为庄飞鹤和楚思婉安排了两间客房,并为庄飞鹤准备了洗澡水。
楚思婉见庄飞鹤步履沉重,忙过去搀扶。
“怎么回事?”楚思婉看着一脸倦容的庄飞鹤,担心道。
庄飞鹤一手揉着自己的腰,一手搭在楚思婉的肩上,边走边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回到客房,庄飞鹤立即脱衣入浴。
舒服!
为普慧方丈诊治,确实耗了庄飞鹤不少的内力,就在这热气氤氲的浴盆里,庄飞鹤居然睡着了。
“哎呦喂,龙公子!你可真是混得风生水起呀,这仁悲寺的普慧方丈都被你给救了,那你得在仁悲寺里横着走吧。”文虚一脸艳羡地说道。
“槽,你个狗道士,还不赶紧给我伏羲百转丸?”龙晓一见文虚,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对文虚的称呼是越来越不入耳。
“都已经混到这份上,你咋还想着回去呢,回去当一个职教学生,毕业了去工地搬砖,平平淡淡一辈子?”文虚笑容温和,不带任何敌意。
龙晓自知在回去这件事上,跟文虚是没得谈,但他也不会乖乖被按住命门。
“这里是什么狗屁世界,一个大陆七个州,居然没皇帝,只有七大派,搞得跟军阀割据似的。”龙晓极不满意道,“还有呀,这世界,是仙侠不仙侠,玄幻不玄幻,江湖之人是要等级没等级,丹药宝器是要品级没品级,简直是一团乱。”
文虚满不在乎道:“古语有言呀,不乱不治,大乱大治呀。”
“狗屁,我一个初中生,在这世界里说话还得端着,搞得我多成熟稳重似的,还大乱大治,初中生要是能救国,还要什么大学生!”龙晓歇斯底里道。
“龙公子,切不可妄自菲薄呀!”文虚一脸奸相道。
龙晓一看文虚这样子,还是忍不住想对他动手,可又对他无可奈何。
认清现实的龙晓对文虚一顿语言输出,算是稍稍平息了胸中的怒火,道:“你TMD又来我梦里做什么?”
“这不来看看你吗,也算是我卖给你伏羲百转丸附带的售后服务!”文虚幽幽道。
龙晓顿时又来了怒意:“什么售后服务,你这就是落井下石,然后又爬到井里看看我死没死。”
文虚无耻一笑,道:“如果你这样理解,也对!”
龙晓怒气灌顶,又无计可施,指着文虚崩出一个字:“槽!”
“哈哈!”文虚脸皮厚如城墙,“别生气,气伤肝,我给你来送个宝器。”
“什么宝器?”龙晓同样属狗脸的,探着身子伸着手,不客气道,似乎刚才那不中听的话是说给了空气,跟文虚一点关系也没有。
啪!
文虚毫不在意龙晓对自己的态度,很爽快地将一物件拍在了龙晓面前。
龙晓带着好奇一看,当看清是何物时,脸立马耷拉下来:“槽!你就是个狗道士,你耍我!这不就是个测温枪?”
一把平平无奇的测温枪放在桌子上。
“对,就是测温枪,而且还是彩屏的,精准到零点零一度。”文虚呵呵笑道。
龙晓气得脑袋就要炸开,拿起测温枪指着文虚脑袋就“开”了一枪,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无济于事。
“叮——A+”
测温枪响起一电子合成的女声。
龙晓看着测温枪的显示屏,就是显示着绿色的A+字符。
“这什么玩意?”龙晓摇着测温枪问道。
“这二十元的伏羲百转丸,当然穿越到的世界不会有多好,你要是选个两千块钱的伏羲百转丸,那穿越到的世界,就厉害的多了,你可以一剑捅天,一刀劈地!什么人物等级,宝器品级,修行途径,成长历程,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文虚说了一堆,就是没说到这测温枪的用途。
“MD你不早说。”龙晓怒道。
文虚一脸嫌弃:“我早说,两千块钱,你会出钱买嘛?我也是针对你们这些初中生的财力,特制的伏羲百转丸,出多少钱,享什么样的服务,这合情合理吧?”
龙晓对他的话无可辩驳,只能冷语道:“说说这测温枪。”
“你不是觉得那世界里的牛逼人物功法等级不明,你用这测温枪一测不就知道了?”
我去,合着你这狗道士卖给我一破敞篷车,下雨天了又送给了我把伞,让我打着伞开着敞篷,跟个傻批似的一路冲过去呗。
“我谢谢你这售后!还用英文字母表示,人家都是什么一品这个,超品那个,不是这个元婴期,就是那个筑基期的。”龙晓不满意道。
文虚摆摆手,好为人师道:“大道至简,搞他娘的那么复杂费脑子,不如直接点,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话糙理不糙呀。
聊胜于无。
龙晓收下了这测温枪。
文虚又将一个盒子拿了出来,道:“这里有包装盒和说明书,好像这测温枪不仅可以测人的功法高低,还能测丹药等级,具体怎么利用,看说明书吧。”
龙晓翻了个白眼,乱的可不只是那个世界,是各种乱!
“那还有别的吗?”龙晓拿着包装盒笑问。
“什么别的?”文虚疑惑道。
“你跑我梦里,就给我个这玩意?”
“那还怎样?二十块钱的售后服务,你还要啥自行车!?”
龙晓气结,摆手道:“得,您走好,不送!”
文虚看着龙晓这生无可恋的样子,只想笑,道:“我就发发善心,再给你个提示吧,这仁悲寺里有部特别适合你修炼的内功心法,叫《浅龙经》,修习一下对你以后大有裨益。”
龙晓将内功心法的名字记到心里,抓住文虚的胳膊,一脸谄笑,道:“我看文虚道长知道的挺多呀,不如剧透一下,这古月族最后的大BOSS是谁,我就可直捣黄龙,一举荡平他们,还这里的百姓一个安居乐业不是?”
文虚一把甩开龙晓的纠缠,跳出好远,笑道:“人,无法抗命,但是可以改运,甚至还可以改国运,你呀,好自为之,我可看好你呦!”
“我槽!”
庄飞鹤一下子醒了过来。
铛。
手中的测温枪掉在了地上。
庄飞鹤扒着浴盆壁,将测温枪勾了起来,对着自己一测。
S。
女声播报道。
日呀,咋还有S,那会不会还有SS,或者SSS,或者SSS+
娘嘞,庄飞鹤突然意识到一点,这玩意有个弊端,总不至于拿着这玩意去人家脑门上测吧,但凡我能接触到他们的脑门,那不就能整死他们?这还用测?
便宜没好货!
包装盒呢,说明书呢。
庄飞鹤在屋子里扫视了半天,没寻到包装盒和说明书。
日呀,还丢梦里了。
他试着将测温枪的女声播报关掉,然后一扬手扔到了床榻上。
《浅龙经》。
庄飞鹤默声重复了一遍那本内功心法的名字。
一个人影从屋外移动而至。
“庄公子,普戒长老让我给你送来一套衣服。”
“放门口就行!”庄飞鹤道。
泡澡的时间不短了,庄飞鹤起身出了浴盆,站在地上自然晾干。
一刻钟后,庄飞鹤赤裸走到门前,伸手将门外的衣服拿了进来。
“庄飞鹤,庄飞鹤!”
楚思婉一边喊一边向庄飞鹤的屋子跑来。
“啊!”楚思婉推门而入,看到一丝不挂的庄飞鹤,马上捂住了脸,“你怎么什么都不穿!”
庄飞鹤极为淡定,背过身去慢慢穿着衣服,道:“以后来的时候敲门,我让进的时候你再进。”
楚思婉匆匆退了出去,贴着房门旁边的墙壁,小心脏咚咚直跳,怨道:“什么人,洗澡也不关门!”
庄飞鹤刚才是锁着门,因为要拿衣服,所以打开了门,就没重新上锁。
“说吧,喊我什么事?”庄飞鹤将随身带的八宝葫芦等宝器收好,又是儒雅书生一个。
“普慧方丈醒了,让我们过去,他在普戒长老那里等我们。”楚思婉道。
庄飞鹤整理完毕,出了屋:“走!”
楚思婉与庄飞鹤肩并肩,羞道:“刚才,不好意思啊!”
庄飞鹤根本没把这点事放心上,道:“有什么不好意思,人就是赤条条来,赤条条走,就算让你看光了,我也不会少块肉。只是不要辣到楚大小姐的眼睛就好,毕竟咱也算是个美男子!”
“就你贫!”楚思婉嗔道。
普戒的房间,多了两把椅子,坐着谢禾年和白玉城。
白玉城刚从普慧方丈的房间出来,就被谢禾年叫到了一边,询问里面的情况。
死里逃生的白玉城当然按照庄飞鹤的交代,只说就见到他给普慧方丈喂了一颗丹药。
“你和他在禅房里待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他就干了这么一件事?”谢禾年蹙眉道,很不相信地看着白玉城。
“真的,其他时间他就站在普慧方丈旁边,观察着普慧方丈伤情走势。”白玉城编道。
谢禾年在普慧方丈的生命和百消楼的声誉面前,没有任何迟疑地选择了百消楼的声誉。等在禅房外的时候,心中祈祷着庄飞鹤千万别把普慧方丈医好。
不得不说这谢禾年是胆子大,在仁悲寺里居然当着众多佛的面诅咒寺里的方丈,但凡任何一尊佛显灵都可以将他劈成齑粉。
即使普慧方丈的身子在温水里恢复体温,普戒也化解了他身体里夯经掌的影响,谢禾年仍在不留余力地做着无用的自我心理暗示。
普慧方丈身体还很虚弱,坐在榻上偶尔咳嗽几声,但脸上已有血色,且目光炯炯,已无大碍。
谢禾年一张老脸黯淡无光,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与仁悲寺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