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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齐白昱·遗忘(一)(1 / 1)


岁月知道我嗜甜,便施舍给了我一颗糖,那颗糖的名字,叫“遗忘”。

*

生命的诞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爱?为了希望?还是为了延续血脉?

我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在机构里诞生以后,认为活在这个世界上很简单,我只需要做三件事——

注射药物,更换身体部件,以及向“妈妈”微笑。

“妈妈”说我只有吃糖才能活下去,但是只有对“妈妈”微笑,“妈妈”才会给我糖。

笑完,“妈妈”有时候高兴,有时候难过,有时候愤怒。

阴晴不定的“妈妈”让我不敢靠近,可“妈妈”发完脾气以后,却又温柔地会抱着我问:

“为什么还是不像啊…我明明已经给你仿制了她的核心程序,为什么你还是不像她…”

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我。

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看她这个胡言乱语的模样,我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得。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叫——

可悲。

实验室的白大褂们都喊我“怪物”,“残次品”,“野种”,我不明白这些词是什么意思,但看到他们笑嘻嘻的样子,我以为他们是在夸我。

所以每次当那群人喊出这些词的时候,我就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发出愉快的声音。

然后那群人的笑声更大了。

先前我一直都认为这是对的,但这个想法仅仅维持到我遇见那个小男孩的时候。

明明我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可我就像是认识对方很久一般熟稔,而且小男孩身上有一股甜甜的香味,比我吃过的所有的糖还要甜。

小男孩不会像“妈妈”一样吼我打我,也不会像白大褂们喊我“怪物”“杂种”。

小男孩会安安静静凝视着我,收下我送出去的糖果,然后嗓音温柔地喊我“齐白昱”。

齐白昱又是谁呢?

我不知道。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我有些害怕。

可是我觉得只要呆在小男孩身边,心底的恐惧与害怕就会慢慢消失。

我以为日子依旧会这么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可我就只开心了一天,小男孩也开始喊我怪物了。

与之前那群白大褂不一样,小男孩的反应很激烈。

看到小男孩狰狞又愤怒的表情,我开始意识到,“怪物”这个词也许不是夸我的褒义词。

我有些难过,但我觉得还能坚持住。

我会好好表现,努力获得更多更多糖果,然后都给小男孩,努力让小男孩再喊我“齐白昱”。

但是活着真得好累呀,累得我每次在实验仓里都在想,要是就这么睡过去,不再醒来就好了。

但是我又不能睡,我要是醒不过来,就没有人给小男孩糖果了。

而没有糖果的话,小男孩就会死掉的。

记得在很早之前,我问过“妈妈”,什么是死亡。

“妈妈”说,死亡就是跟谁都没办法见面了,每个死去的人都是孤独寂寞的,谁也不认识谁。

我还是没听懂“妈妈”的话,但我一直认为“妈妈”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所以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下来了。

死亡就是孤独,死亡就是再也不见。

我不想看到小男孩孤独,想一直见到小男孩,所以不管再累,我都要坚持下去。

可是即便我获得的糖果越来越多,小男孩却离我越来越远了,明明就在我面前,可是他不跟我说话,甚至不愿意分给我一个眼神。

“妈妈”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每天都会发火,狠狠掐我的脖子,骂我是“怪物”,骂我“不争气”。

我突然觉得没有希望的日子里,自己好像快坚持不下去了。

那一天,“妈妈”把我刚换的左耳打穿了,血流了一脖子,

我好疼…好疼…

我的“妈妈”一边撕扯头发,一边冲我大吼大叫:“你不是蔓喻…为什么呢?我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了,你为什么不是楚蔓喻!”

听着“妈妈”的嘶吼,我的心突然颤动起来。

我开始思考一个很久很久之前,有个白大褂提出的问题。

生命的诞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爱?为了希望?还是为了延续血脉?

可是我没有感受到爱,没有感受到希望,也没有延续任何人的血脉。

我躺在地上捂着左耳,用尽浑身一丝力气向“妈妈”伸出手。

我希望她能像小时候一样抱抱我。

这个给我糖果,给我温暖,给我认知,给我喜怒哀乐,我所珍惜的,我简单世界里重要的一部分的女人,只要抱一下我,我就不累了。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被那群人送了回去,像只死狗,被他们扔在了角落。

我再次感到好累好累,是那种怎么休息都无法治愈的疲惫。

看到小男孩那张冰冷的脸,我忍不住问:

“我是谁啊?”

250号。

楚蔓喻。

怪物。

杂种。

残次品。

齐白昱。

我到底是谁啊?!

我问了一大堆困扰我的问题,可是小男孩没有给我答案,只是给了我一只装满糖果的鞋子。

小男孩这么对我说:“你拿着它到外边走一走,感到迷茫的时候,就吃一颗,等你吃掉最后一颗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是所有问题的答案了。”

我觉得小男孩是不会骗我的,所以我下定决心。

我要出去。

我要从这座牢笼里冲出去!

我把这个命名为“寻找生命意义之旅”,并且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出逃。

可当我踏出房间的第一步,我的旅途就结束了。

因为我看到“妈妈”那双闪烁着冷光的眼睛,就像暗夜里无处安身的幽魂。

我叹了口气,一边为无法逃离这里而感到遗憾,一边觉得自己可能会面临一场毒打。

我甚至已经蜷缩好身体,然后把右耳捂了起来,阖上眼,等待疼痛的来临。

我的左耳已经失聪,我不希望我的右耳也听不见声音。

一片黑暗中,我的手上多了一丝温度。

我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了“妈妈”握着我的一只手,正在对我笑。

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妈妈”的笑容了。

“妈妈。”

我眨了眨眼睛,眼底有些雀跃。

“妈妈”垂着眼,嘴唇有点发抖,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像是在挣扎,纠结什么东西。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牵着他的手,一直往外走。

这是自打我诞生起,“妈妈”牵着我时间最长的一次。

我看着“妈妈”温柔地给我换了耳朵,在我的左耳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以后,又牵着我去了监控室,清除并且关掉了所有的监控,最后带着我到了大铁门前,用身份卡打开这扇关了我六年的大门。

她松开手,把我往前推了一步,然后冲我说:“你走吧。”

我不解地看着“妈妈”。

“妈妈”眼神的眼神很麻木,像是行将就木之人才会流露出来的那种。

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关于死亡的话题,我荒谬且惶恐地这么想——

“妈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她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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