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竹山白喝得有了醉意，又被宁佳教了如何用灵力逼出体内酒气的方法。体内的酒气是出去了，但她身上也一股酒味。
竹山白抬起袖子闻闻，被自己身上的酒味臭到了。
“弟子大比就这么结束了吗？”竹山白问。
饶沐心笑弯了眼：“不然呢？”
宁佳也笑。她再丢了坛酒过来，道：“五年一次的弟子比赛而已。对我们来说，不过是闲暇时短暂的消遣罢了。”
“这么说，你可能还不大明白。”宁佳说，“我的年纪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小的，也见过了数不清的弟子大比；你大师姐从蛇修炼成人形，再当合欢宗的代理宗主，前后也有千年。”
“起先是每一百年有一次弟子大比。那时的弟子大比，还是全合欢宗弟子都参加的比赛。”
“后来有些外门弟子上书，说有许多刚刚修炼的人都活不到百年，这才一点点缩短了间隔，成了如今的五年一次。”
“千年的漫长生命，和每五年一次的弟子大比……频率和你每周一次的大课差不多吧。”
竹山白沉默。
她现在的年纪不大，尚未对修士的年龄有真实感。便听到了宁佳说的，这样的形容。修士与凡人对年岁的不同感触，在此刻显得格外冷酷。
“你已经脱了凡胎。”宁佳笑，“以后自然也要和我们看这五年一次的大比。”
竹山白默默点头。
她对自己的未来，突然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恐惧感。
现在她在竹家有些认识的人。待到她们百年之后呢？那时就算她与竹水云姐妹回了竹家，而竹家那一代的家主又在口耳相传里知道她的名字……
但那个时候，竹家还是那个生养这具身体的竹家吗？
竹山白心里犹疑。
随后她突然想到，自己本来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在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她也努力与她人社交，这才勉强熟悉了那个竹家。
以后若是还要去竹家，就算竹家物是人非，她认识和熟悉的人都不在了……也不过是重新互相认识罢了。
她长出一口气。
心境产生的变化和超脱，立马就反应在了她的修为上。
曾经过于迅速筑起的灵力根基，再次被流淌的灵力巩固了。
她从恍惚中回过神，才意识到师姐们已经许久都没有说话了。竹山白抬头看宁佳，见她正挡着嘴和饶沐心说悄悄话。
竹山白同宁佳对上了视线。
宁佳笑嘻嘻道：“小师妹，想不想你的妹妹啊？”
竹山白：“啊？”
宁佳点头：“嗯——这里有一个去朝元宗玩的名额，你有没有兴趣？”
竹山白迅速拒绝：“没有。”
宁佳还是笑：“真的假的？你妹妹不是在朝元宗修炼吗，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她？”
说到竹水云，竹山白退缩的心理少了点。
如果要她独自一人去朝元宗，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待一段时间，那她是肯定不愿意的。但如果有水云妹妹帮她挡下社交的话……
好像去朝元宗，也不是一个痛苦的决定？
竹山白纠结了会，还是犹豫道：“……我想想。”
宁佳笑嘻嘻地晃手指：“再犹豫的话，我就要让别的弟子拿这个名额了哦？”她的笑容里，还带了几分和饶沐心相似的狡猾，“要不是我是你的师姐，我还真不一定先告诉你这事呢。”
竹山白知道这是个圈套。
如果她现在就拒绝，宁佳可能也不会把这个名额给别人。但如果她接受，那她之后的一段时间就没办法继续躺着了。
她明明知道这是个圈套。
明明朝元宗里还有对她很不友好，以后还会想要她的命的原书男主。
但她想到竹水云。
竹水云……她的好妹妹。
会帮她和别人社交的，会叫她山白姐姐的……富有人格魅力的妹妹。
她不清楚原书中的那个竹山白，是因为什么才会和男主对上。竹山白看起来完全是个被娇宠着的小姑娘，只看和男主的初次见面，那还是男主的问题大一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竹水云会斩红尘。
难道竹水云不喜欢竹家吗？竹山白沉思。
她的嘴已经诚实地说出了回答：“我去朝元宗。什么时候出发，怎么出发？”
宁佳笑嘻嘻地挑了下眉毛，和饶沐心击了个掌。
“你准备好了就出发。”黎从瑶咽下口中的食物，“我御剑带你去。”
竹山白眨眼：“啊？”
黎从瑶平静地又端了一碟小菜：“不想吗？”
宁佳在一边帮腔：“我的船出了点小问题，最近把它拿去修了。大师姐又一直在忙宗门的事情，抽不出时间。”
“而且二师姐想去那群傻老头面前晃一圈，挫挫他们的锐气。”
竹山白没大听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听起来，现在只有被黎从瑶带去朝元宗一条路了。
她已经在去与不去间犹豫足够久了，便没有再多在交通方式上有异议。
“好。”她说。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酒足饭饱，竹山白被师姐们带回宗门，再戴着戒指去卖了些秘境里头的东西。
“是着急出手吗？”红纱后的男子语带笑意。
“嗯。”竹山白说，“最近不在宗门里。”
“是要去别的宗门？”男子善解人意道，“我们在许多宗门中都有设立分部，我先前送你的戒指也通用。”
“……多谢。”竹山白真心实意道。
省下的那些钱，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男子轻笑着道了句没事，便又推出了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的外观与先前他送的那枚截然不同。倘若说先前的是玉扳指，这枚便是用灵石雕凿出的，充满了财富的闪光。
“这是？”竹山白问。
“一点儿小心意。”男子笑着说，“里面的空间不大，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竹山白拿起戒指。这枚戒指内部的空间对她开放，里面堆了些灵石和话本，还有一打手帕。
“听说姑娘习惯用手帕，所以我去搜罗了些。”
“不知道姑娘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