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也没再逛到什么有趣的摊位,但竹山白手上还是多了不少零碎的小东西。
这包散珠是从一位婶婶那里买的,这袋糖是她边上的姨姨送的……竹山白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强塞这么多东西。
但都是好意,她现在又不用避着东方令,随意找个墙边背过身,就能把手上的东西都塞进储物戒里。
手上只留了几样轻便的小物件。
前面便是一处酒楼。
竹山白站在酒楼对面抬头看。她老实地收拢了自己的灵力,只用自己的双眼去看。
酒楼前面支了个棚子,边上挑了几个写了字的招牌。这间酒楼共二层,上层的栏杆边上倚着几个人。而一楼的大门敞开着,小二和进出的人都挺多。
恰好是下午,二楼的人都背着光,竹山白看不清楚。
她也不感兴趣。
只是方才被邀请来酒楼坐了,她对酒楼本身有些兴趣。
自她来这个世界,她便没有这样闲适自在地到处逛过了。在话本里面,酒楼也是个人多口杂的地方,还是一些佳话传唱的地方。
竹山白站在那儿好奇地看了一会, 便听到宁佳的传音:“小师妹要不要上来坐坐?”
她抬头,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从二楼里边走了出来,靠着栏杆朝她招手。
宁佳拿着小酒壶抿了口:“四妹~”
周围的人都看了眼竹山白。
视线并不刺眼,只是柔软的打量和观察。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竹山白仍是慌忙埋头冲进了酒楼。
酒楼里的人比外头少了些。
她在小二的指引下上了二楼,再被引着进了个包厢。
包厢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小二也只将她带到这里,便笑着下楼了。
竹山白在包厢外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推开门。
包厢里是她的三个师姐。
大师姐饶沐心在品酒,二师姐黎从瑶在吃菜,三师姐宁佳在灌酒。
饶沐心放下了手里的酒碟,嘴角微微翘起:“小师妹来了。这里有隔音屏障,你随意些。”
竹山白乖巧点头。
黎从瑶手指微抬,一个新的矮凳便飞到了桌边。
她浅笑了下,没停下筷子:“你坐。”
竹山白乖乖坐下。
黎从瑶给她端了碟并未动过的菜,再多递了一副碗筷:“有想吃的就和我说。”
竹山白拿着碗筷,乖巧点头。
宁佳又灌空了一坛酒。
房间中宁佳坐的那个角落边上,堆满了开了封口,东倒西歪的空酒坛。她面前也有些摞成小山的小酒壶,但她只偶尔提起它们晃一晃,再不满地拍开酒坛的封口,举着酒坛往嘴里倒。
宁佳笑嘻嘻地问:“那男人样子不是还行吗?”
“……那师姐怎么不招他入赘。”竹山白问。
宁佳慢吞吞地眨眼。她的双眼一闭一睁之间,脸上的酒气便散尽了。
“当然是不娶那种假模假样的男人了。”宁佳笑嘻嘻地将一个未启封的酒坛子抛过来,恰恰好好落在竹山白面前的桌面上,“大师姐二师姐都不陪我喝酒,你来陪我。”
竹山白开了酒坛封口,往自己面前的碗里倒了些,再端着碗抿了一口。
入口便是一股冲入口中的辛辣感。竹山白被这股酒气冲得眼眶发酸,放下碗就捂着嘴开始咳。
宁佳笑:“第一次喝?”
“……不是。”竹山白努力憋出了两个字,摇头。
这个世界的酒和她常喝的酒不一样,但再怎么说,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喝酒。
不能让师姐嘲笑我。竹山白暗想。
宁佳也没有笑话她,只重新丢了个酒壶过来:“这里头是水,你慢点儿喝,别呛着了。”
竹山白默默点头。
她往碗里倒了些水,再喝一口被水冲淡些的酒。再入口,便有股浓郁的米香在口中散开,竟是压过了酒气。
“……这是米酒?”竹山白问。
宁佳点头:“是我从师尊那里偷拿的好酒,你要是喜欢,下次就问师尊多要些。”
竹山白小幅度点点头。
她将碗里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宁佳又提起之前她在路上遇到的事情。
“没想到小师妹会被人拦下来。”宁佳说,“你可以直接杀了他的。”
“……我不知道可以直接杀了他。”竹山白说。
她已经开始习惯浓烈的酒气了。
“那下次你会直接杀吗?”宁佳问。
“……会吧。”竹山白犹豫道。
她还没有自己能够掌控凡人生命的自觉。如果只是路上的一次冒犯,就让对方丢了性命,那对她而言是否是一件好事呢?
“猜到你下不去手啦。”饶沐心弯着嘴角笑。她抬起手,一具尸体就从她手上的储物戒里探出了头。
——物理意义上的,探出了头。
头上的双眼紧闭着,而脸上满是淤青和伤口。散乱的头发像是杂草一样,无序地朝四面伸展。
是那个搭讪青年的尸体。
竹山白眨眨眼:“他死了啊。”
“怎么真的没有反应!”宁佳大声吵闹,往饶沐心那儿丢了个钱袋子,“你赌赢了。这钱归你,但是下次的酒是你请!”
饶沐心笑着收下了钱袋子。
宁佳再问:“之后那个保护你的男人呢?”
竹山白有点儿困惑:“咦?他是之前认识的人——教了我一点东西的东方令……师兄。”
宁佳笑嘻嘻地朝她也扔了个钱袋子:“这钱就当是你认出他的奖励。”
竹山白接住了钱袋。
沉重的钱袋子压得她手腕发酸。
她解开绑着钱袋的绳子,被里面满满一袋的碎银子晃到了眼睛。
“……师姐在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了吗?”竹山白想到当时饶沐心的举措,忍不住问。
饶沐心眼睛弯弯:“是啊。合欢宗里哪一个弟子能藏过我的眼睛?”
竹山白配合:“您厉害。”
饶沐心饮了口酒,问:“喜不喜欢他?”
竹山白摇头:“不喜欢。”
她还记着东方令留她堂的事。而且对方三番五次闯进她的房间里,就算她想不在意,这事也会在每次接触对方时,都提醒她一遍。
不请自来即是贼。
竹山白平和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