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讪被打断,青年便皱起了眉。
他眼里的笑意都成了怒气:“你又是哪里来的?兄弟,你要是也心悦这位小姐,也要讲先来后到吧?”
“……”丹凤眼沉默着将他拉到了一边,反手将他按在了巷子边的墙上。
青年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但不知为何,巷子外面没有人往这小巷子里头看。
只有拎着大包小包的宁佳被饶沐心叫了过来。她在踏入小巷前,便也隐了身。不管是搭讪的青年,还是按着青年的丹凤眼,都没注意到她。
宁佳把东西往储物戒里塞,一边塞还一边朝竹山白挤眼睛。
竹山白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没感觉自己眼睛上有东西。
宁佳动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她将手上的东西都塞进了储物戒,两手空空地和饶沐心站在一处。
她俩脸上的笑容写满了八卦。
黎从瑶站在距离她们两步远的地方,怀里抱着她自己的剑,手里拿着一串不知什么时候拿到手的糖葫芦。
现在,竹山白面前,离开小巷的路被丹凤眼清了出来。没了搭讪青年的阻拦,她如果现在就想离开,能够轻易跑走,混入外面的人流里。
竹山白看看巷子外面,再看看丹凤眼,犹豫了一下。
她如果想走,当然能一走了之。但这样,不就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吗?
竹山白想了想人情,再看看对方和东方令相似的丹凤眼,纠结了一番,还是道:“……多谢。”
对方笑了。
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弯,不点而朱的唇间露出贝齿。
“姑娘不必道谢。”他说,“我路过,遇到了这件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他说的时候,又将搭讪那人向下压了几寸。他被反制在身后的双手骨骼发出了轻响,竹山白不忍心地移开了目光。
这样下去可弄不死他啊。她想。
“不知您如何称呼?”竹山白换了个话题,“日后,我也好给您寄些礼物,以示回报。”
丹凤眼沉思了下,便笑:“叫我阿白便好。姑娘也不必送什么礼物。”
竹山白噎了一下。他这名字倒是和自己的有几分相像,叫她说出口时,多了些难以启齿的微妙感。
“……阿白。”竹山白想认真和对方聊下人情,“礼物还是要……”
“啊。”
方才一直被牢牢压制的青年,在他们说话时挣开了阿白的手臂,慌忙向外逃去。
阿白低声惊呼了声,脚下未动,就这么看着青年逃出了巷子。
竹山白眨眨眼。
她已经记下了青年的气息,等之后和身边这人分开,便去给他一个教训。
阿白无辜道:“让他逃走了,抱歉。”他直起身,“我没能替姑娘出气。如果姑娘硬要回礼,就请姑娘陪我逛一逛吧。”
竹山白在心里衡量了一下灵石和自己时间的价值,果断道:“好。”
在边上看戏的三个师姐见好戏落幕,便和她挥手告别。
宁佳还特意传音道:“如果遇到什么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记得捏我送你的玉珠。”
竹山白在心里回了句“知道”,便见宁佳笑嘻嘻的,也走了。
她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阿白:“走吧,不是要我陪你逛吗?”
阿白脸上的微笑更加真诚了些。
他的凡人皮囊也算得上好看。眉清目秀,身形窈窕。如果她自己是个凡人女子,大概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下决心要将他带回家中吧。
这双手也纤细又苗条,一看就是绣花的手……竹山白盯着他的手,看的有点出神。
阿白笑着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竹山白回神,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玉簪。既然对方给了她名字,那按理来说,她也应该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才对。
但是对方已经霸占了“白”,如果她也叫什么白,那不就撞上了吗。
竹山白想了想,还是道:“我排行第四,你叫我四妹就好。”
“四妹。”阿白笑着轻唤。
竹山白心脏猛得一颤。
还好没给对方自己的全名,不然被这样一叫,少不得让别的妙龄女郎以为这位青年名花有主,惹得伤心落泪了。
既然对方叫了她的名字,她自然要回礼:“阿白。”
分明是情意绵绵的呼唤,竹山白却觉着自己有点儿像在叫狗。
阿白确实有点儿像狗名。如果之后稍微熟一点,还是劝他改个名吧……
阿白眼中带着笑意,轻声地应了。他并未拉竹山白的手,但两人之间只有几寸远,在旁人眼里,便是女方单纯美丽,男方温柔解意的一对璧人。
逛了几步,竹山白的视线便黏在了路边的小摊上。
冰糖葫芦,糖人画,烤地瓜……
她摸摸口袋——宁佳没给她塞银钱,她纵使再怎么喜欢小零嘴,也一口都吃不到。
竹山白悄悄地擦了下口水。
再说,她是为了还人情,才和阿白在这逛的。
阿白像是能看穿她的复杂思绪,低笑了声,便上前两步,同摊主搭上了话。
“一串糖葫芦。”他笑着说。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见这对璧人来了自己的摊位,忍不住在街坊羡慕的眼光里夸赞几句:“哎哟,您看看这些,想拿哪一串?”
阿白侧过脸,笑着问竹山白:“四妹想要哪一串?”
竹山白摇头:“我已经欠你一个人情了,不能再欠了。”
阿白失笑:“就算是我请你的。”他弯着眼再问,“你要让摊主姨姨等久吗?”
竹山白眨眨眼:“但我不要啊?”她指指糖葫芦,“是你要的糖葫芦,也是你搭的话——为什么要怪我?”
见她有了情绪,阿白赶忙选了一串糖葫芦,递了银钱。他转身回到竹山白身边,将糖葫芦递给她:“那这串糖葫芦给你赔罪,好不好?”
竹山白拧起了眉。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你要的糖葫芦。”她困惑道,“为什么你要给我?你不要的话可以给需要的人。”
阿白的笑容微僵。
他沉默了片刻,才收起了笑容道:“抱歉。”
他说话的声音仍旧是柔和的:“我循着熟悉的气息来……原以为是一位故人。”
他继续道:“也不算是故人……只是我心仪对方罢了。不知姑娘可曾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礼物?”
“我有堆成山的礼物。”竹山白眼睛眨都不眨地说实在话,“有没有确切的描述?”
“……手帕。”阿白低声道,“一个有刺绣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