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打架之前,竹山白还对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没有概念。
直到她一锤子抡晕一个,才让她有了自己真的变强的实感。
虽然面对路新时,她不会用些卑鄙的方法——她一点点地吞食对方的灵力,让路新的灵力耗尽。
然后她便能结束这场战斗。
她只需要那些精纯的火灵力。
与执着于胜利的路新不同,竹山白并没有那么在意战斗的输赢。
她只在乎自己能否进下一轮比赛,和兰倩答应给她的贡献点。
但路新在乎。
竹山白尊重她,所以她也在乎这一场比赛。
她们再交过手。路新的身影逐渐模糊,竹山白将灵力聚集在眼前,结合袭来的风声,才能勉强分辨出她的位置。
随后声音忽然消失了。
竹山白站在原地,没显露出一点儿紧张。她手腕上的蛇慢吞吞地立起了身体,纤细的舌伴随着“嘶嘶”声,在空气中颤动。
她在借助蛇的感知器官来寻找路新。
但路新像是完全消失了。
覆在眼前的灵力已经没了原本的作用,被她迅速撤了下来。
分明现在眼前所见甚至还比不上方才来的清晰,竹山白却莫名地放下了心。似乎是她的直觉帮忙,告诉了她无法通过灵力捕捉对方。
她闭上了眼睛。
耳畔最先察觉到的,仍旧是喧闹的,如同海浪一般朝她涌来的欢呼声。再下面是细碎的讲话声音。
更下面呢?
被淹没在了她自己的呼吸声下面的,更加微小的声音。
竹山白慢慢吐了口气,侧过身,脚在地面上划出了个漂亮的圆弧。
在外人看来,她像是在躲避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又像是只是随意换了个姿势站着。
观众只能看到站在场地中的竹山白,看不到路新。
但竹山白脑海中的,属于路新的形象愈发清晰。她能听见路新压抑的微小呼吸声,也能听见她凌于半空中的,比草叶更加轻盈的脚步声。
竹山白再从她身上剥离出了一块小小的灵力。
她体内的火灵力贪婪地吞吃了下去。她的身体正在被路新的灵力饲养得更加强壮和精炼。
这是一场持久战。
消耗的那方是路新。
竹山白减少了一部分身体各处经脉中的灵力。她的移动愈发迟缓,但她已经能在脑海中勾勒出路新的形象了。
她沉醉在自己这具过去的身体里。
路新暗骂了声,又一次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她的拳头被结结实实地接住了。
竹山白仍旧闭着眼睛,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路新心头一跳,手上瞬时加大了灵力的输送量。
几乎是凡人身体的竹山白被她轰飞了出去。
地上的尘土慢慢落了下来。竹山白咳了两声,随口向边上吐了口血。
在她丹田内的灵力在疯狂报警。
竹山白怎么会不知道呢?她需要用灵力去修复自己刚才受的伤,不然她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要和路新继续打了——
她的身体又累又痛,只有丹田里的火焰在燃烧。
竹山白又咳出了口血。
她笑着对站在不远处的路新道:“你看,我也没多厉害。”
路新皱起了眉,颇不赞同:“你……”
竹山白慢吞吞地站起身。她捏了捏手,缓慢将手指收拢再放松。
她手腕上的蛇仍旧紧盯着路新。
路新闭了口。她沉默着摆出了攻击态势,嘴角的笑又扩大了几分。
“不会对轰的啦。”竹山白笑了笑,“我可不擅长那个。”
她慢吞吞地往路新的方向走了一步,留下了个被鲜血洇湿的脚印。但她已经能直起身子了。
她又走了一步。
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竹山白几乎闪到了路新面前。她的蛇对着路新张开了獠牙,那膨胀的上颚几乎要遮蔽这一小片天空。
路新仍只挥拳。
竹山白轻轻笑了下。
在这瞬电光火石的交手中,她的笑声显得又轻又慢。像是一片和雨点一起落下的羽毛,待到雨点已经沉寂之时,仍旧慢悠悠地飘在半空中。
尘烟散去。
蛇咬住了路新的脖子。它的獠牙深深地嵌了进去,血从那处孔洞里往外溢。
路新的拳头砸在了蛇的中部。她将蛇的身体砸得四分五裂,拳头上还留着几片被她打碎的红绸。
飘散的红绸落到了地上。
竹山白满意地吃了口新鲜的灵力,让自己体内的火灵力再充盈了点。
“竹山白胜。”
裁判宣布了这场比赛的结束。
竹山白一挥手,仅存的那个完好的蛇头就成了绷带,给刚被她打出来的血堵上了。
路新有点儿哭笑不得地被她扶了起来,带回了平台上。
两人服了丹药,一时没说什么话。
在她们身边的路旧也不是主动提起话头的性格,三人便有点儿微妙地沉默着。
路新还是没忍住,首先开口道:“你是从哪里学的那个?”
竹山白眨眨眼,还没从消化火灵力的余韵中回过神:“那个?”
路新谨慎地左右看看,再压低了声音:“那个蛇。”
竹山白恍然:“和师姐学的?”
“……哪个师姐?”
竹山白想想自己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内门弟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认识。”
路新抓着她的衣领就开始摇:“怎么你这么好运气,能遇到肯教你厉害招式的师姐啊——”
竹山白被晃了,也不生气,还是笑:“就算教了你,你也不用的吧。”她夸,“你的身法可比大多数弟子都强了。”
“这是家传。”路旧接话。
双胞胎之间无言地互相看了一会,最后路新先移开了目光。
“我知道?”竹山白眨眨眼,“如果不是家传,还蛮少有体修当合欢宗弟子的吧。”
虽然她见得不多,但就目前场上的弟子而言,法修还是占大多数。体修也就那么几个人,她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
路新不说话了,再窝到边上去生闷气。
路旧低声道:“当合欢宗弟子是我俩的选择。”
竹山白自然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识趣地不追问这方面的事情了。
她看了眼场地,突然道:“啊,下一次就是我和路旧打了呢。”
路新又有了精神,活力四射地凑过来,扒着路旧的肩:“妹妹,狠狠把她揍趴下!”
竹山白笑笑,自己走到了边上去,任她俩定针对自己的作战计划。
如果她能进内门……
她又能做什么与现在不同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