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再一次站到场上时，周围欢呼的声音已经不再像她第一次站上去那样纯粹了。
有人在喊不同的名字，有人在咒骂，还有人在乱叫。
竹山白的表情还是如之前一样的平静。
如果不是她被饶沐心操练到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没大反应，大概也会和面前的对手一样，被气氛裹挟住，全然没了控制身体的能力。
她遇上了路新。
路新笑的开心。她从第一次和竹山白见面时，就在想怎么才能和她打一架了。
现在终于让她有了这个机会，她高兴地嘴巴都合不上。
竹山白面对面的，见到了路新的武器。
她将那根千变万化的红绸缠在了拳头上。
和竹山白上一次见到的相似，路新在开始战斗前，就摆出了架势。
似乎是她战斗的热情过于高昂，就算是杂乱的环境，也在她的影响下逐渐只剩下了两种声音。
为她欢呼的，和为竹山白欢呼的。
他们呈现出了仿佛两军对峙的严峻态势。全然没人在意场上的二人算得上是好友。
竹山白看着路新的拳头，叹了口气。
“你不想和我打吗？”路新问。
她又一次握紧了拳头。手指与掌心相互触碰到的地方，迸溅出了灼热的火星。
“我是火灵根。”路新随意说出了自己的天赋，“我有异火，能烧空这片场地。但我想和你好好打一架。就算是被你一锤子敲晕也没事。”
“好。”竹山白回道，“我是三灵根，没什么别的能力。”
路新笑：“你没有别的能力，还能一锤子把别人都敲晕？”
竹山白想了想。她除了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能力。因此她再点点头，认可了路新的话。
路新笑了笑。
她抬起了拳头，伸出食指指向竹山白，轻轻勾了勾手指：“来吧。”
于是战起。
竹山白这次没选择将红绸幻化成常用的钉头锤。对别的弟子来说十分有效的针对手段，在遇到路新时都会失效。
即便合欢宗是个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的中立宗门，它以红绸为门派武器这点，仍旧让大多数合欢在弟子都是法修。
而通常而言，法修的身体情况都比较差劲。
特别是在他们失去了灵气护体的情况下，被竹山白一砸一个准，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晕过去。
砸得多了，她也知道了如何控制力道。砸了这么多个，没一个是真的砸死的。
但路新不一样。
她是个体修。
顾名思义，路新着重修炼自己的肉体强度。
宗门统一发放的红绸成了她捆在拳上的武器。
竹山白已经见过她突然暴起的招式。
那时，她拳上的红绸突然冒起尖刺，成了足以刺穿灵力的指虎，狠狠在对手的脸上留下几道深痕。
而且路新打架要赢不要命，仗着在宗门里打架不会死，硬是拼着重伤也要攻击对手的致命部位。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架方法在宗门外不可取，可能一不小心就嘎掉。但在弟子大比上，还挺管用的。
有些弟子因为害怕她的攻击，而被迫转为了防守。一退再退，最后退无可退，只能输掉比赛。
竹山白见过她不要命的打法，心里也有了对付她的计划。
她想过是否要借助自己的灵巧身形，多次躲避路新的攻击，从而在她的攻势中寻找破绽。
也想过是否要先远逃，只用身法和路新周旋。
但在面对路新时，她将之前的那些计划都划掉了。
路新想战，那便战。
盘绕在她手上的红绸成为了蛇。竹山白矮下身形，双眼紧盯着逐渐靠近的路新。
她手臂上的蛇游动。
竹山白盯着路新看时，蛇逐渐盘旋立起，高过了她的头顶。
路新先出了一拳。
这一拳是试探，尚未到竹山白面门时，第二拳的拳风便冲了上来。
竹山白就地一滚，出了路新这两拳的攻击范围。
看起来狼狈，但很有效。
路新一击未中，便有点儿烦躁。
她骂：“不是要打吗！你怎么不和我打了！”
竹山白干笑：“……习惯了。”
如果不是被饶沐心的人形打一下就死，她也不会这样有危机意识。
她随即严肃了表情。路新带着杀意的一拳，在她说话之时便又袭了过来。
此刻在路新眼中，竹山白下盘不稳，精神又不集中，这一击必然可以得利。
但她忽略了那只在竹山白手臂上游动的蛇。
这也正常。
蛇在不攻击的情况下，都是很安静的。
除非在被挑衅，或者是……要攻击的时候，才会迅速攻击。
破空声与拳风在半空中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随后拳风便散了。蛇的尾巴仍旧缠在竹山白的手臂上，但它的牙齿已经绕过了路新的拳，咬在了她相对脆弱的手腕上。
红绸幻化出的蛇没毒，但光是咬合力便已足够防下这一击。
竹山白同时迈出一步，将自己的，看起来脆弱又纤细的拳头对上了路新的拳头。
说是对上，两人的拳头之间还有一段缝隙。
竹山白还防着她用灵力催动红绸变成指虎，因此用灵力填补了这点空隙。
路新被她这一下打得后退了几步。
咬住她手腕的蛇被她甩开，慢吞吞地回到了竹山白的手臂上。
蛇和竹山白的眼睛都盯着路新。
路新爽朗地大笑：“开心，再来！”
竹山白也笑。
和路新的原因不同，她开心，是因为她撬动了一小块火灵根的灵力。
她已经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尝试过，但每一次，钉头锤都将对方的灵力打得太散了。
她又怎么才能捞住在空中乱飘的，像是柳絮一样的灵力呢？
这次她也是多方考虑，才将红绸化成蛇的。
她已经品尝到了路新的灵力。
又香，又纯。不含一点儿别的灵力的味道。
她甚至借着这点灵力，对着自己体内的火灵力施压。
别人的灵力都能这么纯净，为什么你们就是做不到？
竹山白看看在自己体内发抖的火灵力，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一点儿灵力不够滋养她的火灵根。
她还需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