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回到平台上时，整个场地上都鸦雀无声。
她平静地拿了丹药，一边嚼一边走回了路新路旧身边。
路新低声道：“你打得……好干脆。我真想早点和你打！”
竹山白眨眨眼：“会打的。”
寂静的场地上掀起属于她的，名字的风暴。
竹山白摸摸下巴，看了眼在大声呼喊她的名字的，坐在周围那圈观众席上的弟子。
“你说，如果我赢了太多，是不是押注的倍率就会变低？”
路旧也看了眼外面，才道：“可能。”
竹山白再摸了摸下巴，心里有了想法。
路新警觉地凑到她面前，问：“你不会是想输掉吧？”她盯着竹山白的漂移眼神，略微提高了些声音，“你要是不全力的话，可是有可能会落选的啊！”
“不会的。”竹山白往后躲了躲，“只要有胜负，我就不会落选。”
她说话的语气平和，路新却难平心绪。周围的弟子可都是在呼唤竹山白的名字，她又怎么会没感受到激烈的情绪呢。
竹山白眨眨眼，转移了话题：“你看，现在又有人上场了。”
第一名面临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在第一场的败北之后，他只获得了零星的几场胜利。
但因为他是第一个上场的，所以他目前在排行榜上的排名仍旧是一。
只是，那个名字前的序号，在他血淋淋的获胜次数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可笑。
即便比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轮，他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阴沉着脸的男弟子来到了平台的角落，背对着众人独自站在那里。
“接下来是新的一轮了。”竹山白说，“路新，你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要不要修整一下？”
路新摇头。她已经被现场的情绪点燃了，灵魂的火焰透过了她的眼瞳，近乎要灼伤竹山白的双眼。
“我觉得很好。”她说。路新小幅度活动了一下身体，再道：“但是我……想上台，好好试一试我想到的那些招式。”
“那些也有可能是刻意暴露的陷阱。”竹山白冷静道，“如果你试图用那些自己发现的漏洞，那你也要提前想好没有成功的备用选项。”
路旧的声音淡淡：“姐姐不会想的。”
她那张和路新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一点兴奋的情绪。如果不是竹山白看过她在场上的表现，可能她也会和别人一样，认为她是块没有感情的冰块。
但她们终究是双胞胎。
竹山白平和地摸了粒丹药，慢吞吞地含这粒新的水果硬糖。
第二名的硬实力并不比第一名强。但在他取得了与第一名战斗的胜利之后，场上的气氛拨动了天平，将胜利的那方倾向于他。
这里像是他的主场。
即便路新同他硬碰硬打了一架，场上的气氛仍旧热烈。
不同于打完就去角落窝着的路新，路旧在打完之后，平静道：“像是他的主场，真讨厌。”
明明是她们获胜，观众的表现却像是……她们才是那个阻拦了“正义”的恶人。
竹山白拍拍双胞胎的肩，平静地抽出了红绸：“没事。”
她也站在了场地上。
站在对面的男弟子，与在他周围的，那些高呼着他名字的观众一起，向她所在的地方倾轧了过来。
竹山白晃了下神。
一瞬间，她像是离开了原本的身体，成为了被恐怖存在凝视着的普通人。
竹山白吸了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浊气。
她说：“啊，我知道了。”
站在她对面的男弟子轻轻挑了下眉。
竹山白仍旧握着红绸，以懒散又随意的姿势站着：“之前一直在看着，所以没有意识到。”
“果然，还是亲眼看到才能意识到呢。”
她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语会不会被其他弟子听到，但她注意到距离自己比较近的几人降低了声援的音量。
一点点小小的改变，就能撬动他苦心经营的浪潮。
分明她仍旧只是站在那里，但身上的气势却与之前全然不一样了。
她能听到有人在低声讨论她，有人说她在上一轮就赢了，还有人说……
他们在讨论她。
他们在拨动胜利的天平。
男弟子的神情也变得阴沉了起来。竹山白看着与上一人外貌不同，现在的气质倒是类似的男弟子，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她一笑，“偷窃运势可是不好的，需要我帮你改正行为吗？”
挂在男弟子脖子上的项链突然发出了耀目的强光。
竹山白平静地挥手，那道朝她冲来的光芒被钉头锤一敲，就砸进了地上。
一片寂静无声中，她慢吞吞地走向了男弟子。
“走好？”她笑眯眯地举起了钉头锤。
比赛结束后，只有她一人回到了平台上。那名男弟子因为偷带吊坠而被通报作弊，被带离了这里。
不止如此，还要再询问他那个神秘吊坠的来源。
在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应该都不会再看见他了。
竹山白摸了丹药就回了舒适的社交小角落。她看看路新再看看路旧，还是没忍住打破有点儿尴尬的气氛：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路新叹了口气：“你说，我会不会也被你一锤子打晕啊。”
她指的应该是那名男弟子只挨了她一锤，就像是死了一样倒在地上。竹山白愣是拿着锤子戳了好久他的“尸体”，他才有了点动静。
也是那时，场上裁判迅速宣布了竹山白的胜利，并将颤动的男弟子带走了。
竹山白回想起方才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声：“这样啊……”她认真地开玩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你想怎么晕？”
路新疯狂摇头：“我是想和你好好打一架，但我不是想死啊！”
路旧扬了扬嘴角，低声道：“你太好心。”
竹山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位“遗世独立”的第一名，也勾了下嘴角。
她低声回：“我不好心。”
竹山白嘴角的笑容扩大，像是在讲述什么充满恶毒的诅咒。
“……就算他之后再怎么努力，都没法入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