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旧和路新的打架体验完全不同。
站上场地后的竹山白这么想。
路旧完全没有一点儿要正面对决的意思,在战斗开始的声音刚出现时,便从场地上消失了。
竹山白沉下心神,试图用旧方法来找她的身形,但失败了。
路旧隐藏的太好,她完全找不到对方在哪里。
之前她用这个方法找路新,那也是因为路新压不住打架的兴奋劲,稍微动一下就要露出马脚。
但路旧没有一点儿打架的兴奋感。
竹山白之前就会想,如果路新是火焰,路旧就是冰块。
和她相似,但不同的冰块。
光是从外貌展现出的气质看,路旧就和她是一路人。虽然算不上谨言慎行,但至少她们的话都不多。
竹山白喜欢她们双胞胎。
路旧似乎动了。
但竹山白对此,只有模糊的预感。
她脑内的想法甚至算不上是“预感”,只能算是种猜测。盘在手腕上的蛇失去了预警作用,她干脆将蛇变回了钉头锤,拎着它在场地里到处走。
钉头锤的锤头拖在地上,扬起了细腻的尘土。
尘土落下。
竹山白走回了场地中央,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在场地里走了一圈了。但不仅什么人影都没瞧见,就连试图让路旧显出身形的尘土也没起到一点儿作用。
她正在叹气时,脑后一点寒芒乍现。
路旧抓的是她叹气时,声音最大的那一瞬间。
寒芒割裂空气的声音在几秒后才传入竹山白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一枚冰棱掉在地上的声音。
竹山白嘴角勾起一个幅度小小的笑。
她这样拎着钉头锤站着,不代表她什么防御能力都没有。
她已经将体内绝大部分灵力都放了出去,在自己身周构成了一圈厚实的灵力屏障。虽然看起来有点像龟壳,但竹山白的移动速度可不像乌龟。
她将钉头锤的锤柄末梢拉长,在手上缠了几道,便将它掷向了冰棱的来处。
钉头锤在半路被一枚冰棱撞歪,失了平衡。
竹山白便将它拽了回来,继续缩在自己的壳子里。她想了想,再划起一片尘土,控制着它们弥漫在屏障的外侧。
这下,路旧也看不见她了。
竹山白很满意地想。
她继续借助自己的土系灵力,自己向地面以下潜了些。
她将自己的灵力壳子留在了那里,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冰棱掉在地上的声音。
竹山白愈向下,愈发觉出些不对劲来。按照她理想的速度,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地面以下很远的地方了。
为什么她还能听见冰棱的声音?
竹山白皱着眉抬头。
一枚冰棱正朝着她的眉心而来。
她现在在土里,当即便要动用周围的土壤来阻断它的攻击。但在她控制土壤时,周围的土壤不知为何都被冻住了——再用水系已来不及,她只得凝起一部分灵力,不断削去这枚冰棱的形体。
她看了眼在她面前,成为了碎块的冰棱,慢吞吞地吸了口气。
竹山白重新回到地面上。
又不对劲。
这里太冷了。与之前的常温完全不同,竹山白从土里出来,就像是只被鹰从洞里抓走的兔子。
她抖抖嗖嗖用火灵力暖了身体,再回到了自己的小灵力壳里。
灵力壳外面已经见不到土了。
她的灵力壳是个圆形,通常来说不至于被掘了根。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离开的时间太久,路旧对着她留下的灵力攻击了多次——
主要攻击了外面的土壤。
现在,灵力壳外面只有铺天盖地的冰霜。
竹山白打了个颤,干巴巴地想:不好,现在是路旧的主场了。
现在十分显而易见的,路旧占领了这片场地。
她是冰灵根,本就是变异的属性,比竹山白三灵根中的水灵根强了许多。再加上竹山白刚刚挖坑把自己埋了,身体里的灵力都在减少。
路旧仍旧隐没在冰雪里。
竹山白仔细看了一圈,还是闭上了被光线刺得有点儿疼的眼睛。这里光线的反射过于强烈,她现在又没办法给自己戴副墨镜……
墨镜?
缠在手腕上的蛇应声倒下。竹山白扯了一节红绸缠在眼前,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结。
现在她不怕光了。
有了红绸,竹山白再看外头,就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她仔细看了一圈,再看了一圈。
天上往下掉的不是冰雪,是细碎的冰棱。
只要竹山白往自己的灵力壳外面走了一步,就会被无数从天而降的冰棱刺穿身体。
这双胞胎一个比一个凶残。竹山白感慨。
但也是,如果不够凶,又怎么会和自己成朋友呢?
竹山白忍不住微笑。
她抬手。
火苗从她的手掌中窜了起来。火大约烧到了一人高,跃动的火苗才停止了延伸。
竹山白挥手,这片火苗便落在了外面的冰霜上。
它开始燃烧。
火将冰融化了些,再配合着热腾腾的水蒸气扩大自己的领地。
竹山白再抬手,又是一片火苗落在了冰霜上。
转眼间,她就在自己的周围,清理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干净土地。
天上的冰棱更加猛烈地下。
最先抛出的那片火苗熄灭,再燃起新的火苗。竹山白看着属于自己的领地逐渐扩张,再捏起一片火苗。
她听到了并非冰霜融化的声音。
什么清脆的东西碎裂了。
竹山白转头去看,凌冽的拳风冲破了她的防御。
记忆忽然明晰。
之前,路旧是用拳头和路新对打的。她怎么会忘记了这件事?
她手上还捏着火焰,避无可避,只得将这团火焰吞入了手掌, 握手作拳,正面应下这一击。
竹山白闷哼了声。
短暂的僵持后,她向后退了一步,再一步。
她的后背贴在了自己的防御壳上面,面前是飘入自己防御壳中的冰霜,和路旧的脸。
“承让。”她说。
竹山白还未看清她的笑容,便被她远远地击飞了出去。
再一抬头,便是紧随着她飞出身形的路旧。
她被扼住了脖子。
这一局,是她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