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弟子大比的第二天了。竹山白想。
她站在场地外，抬手挡了挡阳光。
到了辰时那瞬，除去仍有弟子在的场地，其余的场地都消失了。直到场地全都消失，黑发红衣的女子——竹山白通过论坛知道了她就是合欢宗宗主。
饶天巧。
饶沐心是她的养女，所以随她姓了吧？竹山白和边上其他的外门弟子一样，仰着头看饶天巧。
饶天巧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扫过。
“十二个时辰已过。”饶天巧说。她抬手，半空中的那张排行榜便闪烁了下。排在五十名后的名字都淡了下去，几乎融入了纸页中。
“所有进入第二轮的弟子自选一枚光点，作为进入该场地的标识。”她随手一挥，红色的鱼流便从她袖袍中跃了出来，在岛屿中央盘旋。
“两个时辰后，开始第二轮比赛。”饶天巧宣布完毕，便又离开了。
弟子们小声地讨论。兰倩跟着竹山白歇着，路新路旧也在她身边。
路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拿光点？”
她是正对着竹山白问的，竹山白自然答：“等人少点。”
路旧低声笑了声，被竹山白哀怨的神情逗得收了笑，但眼角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那我先去拿。说不定我们这么巧，分在一组呢。”路新晃了晃拳头，“之前你都躲着我，不和我打。要是第二轮遇上了，我一定要和你狠狠打一架。”
竹山白犹豫了下，委婉问：“那如果我弃权呢？”
路新“啊”了声，有点呆滞地看着竹山白。
路旧又轻轻笑了声。她推了下路新：“她逗你呢。”
路新这才反应过来，气哼哼地又挥了挥拳头，作势要打她。
竹山白迅速往兰倩那躲：“师姐，我要被打了，救命。”
兰倩笑着将她拢到身后，笑着骂她：“知道自己要被打，就少说这些话。不然下次我也要打你。”
闹了一阵，岛屿上的弟子数量已经不多了。但游动的鱼仍旧在那里优雅盘旋。
“再不去，食堂就没好菜了。”兰倩看了眼天色。虽说是在辰时就结束了第一轮比斗，但多少还是有些弟子卡着上一个时辰的尾巴上台，期望能够多拖延点时间。
其中就有一组是两个擅长防御弟子进行比拼。两人上台就先后进入了乌龟壳模式，最后还是其中一方将另一方硬生生从场地上推下去，这场战斗才结束。
听到食堂，竹山白就摇头：“我不去食堂吃了。师姐要是赶时间，就自己去吧？”
兰倩又笑着骂她：“你辟谷了就不吃了？”
竹山白再摇头：“我贡献点不够嘛，吃不到好的。就算是去了也只能眼馋。”
路新路旧对视了眼。
路新先说：“要是你愿意和我们打一架，就请你吃一顿。”
路旧在她身边点头。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支持的意愿也一目了然。
竹山白还是摇头：“现在和你们打架的话，我不就没灵力去和别人打了嘛。”她半是诱哄半是说实话，“你们的灵力也会减少吧？”
路新纠结了几声，跑到树边上，用头砸了好几下树。她回来时还是气鼓鼓的。
兰倩笑着，压低了声音和竹山白道：“你现在的性格，倒是比之前恶劣了不少。”
竹山白有模有样地也压低声音：“我大了点嘛。”
也确实有她身体长大的因素在。虽然她当了三个月的睡美人，但她的身体没有停止成长。似乎灵力帮助她的身体更快地抽了条——她现在已经能和兰倩并肩了。
虽然可能她这辈子都是这个身高，但如果她能够在灵力的帮助下二次发育……更高的身体能够帮助她对自己的良好定位。
毕竟，她并不是原本就居住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身体成长的过程，也是她找回前世自己的过程。她的灵魂在与身体磨合的时间里逐渐能够更好地控制它，她也越来越能展现出自己原本的性格。
兰倩弯着眼听她说了这话，刚张了张嘴，就见路新过来用力拍了下她的背。
“现在场地里没什么人了，我们去拿吧？”
竹山白点头。她照旧拢了头纱，但跟在她身边的三人已经快成了小岛上的标志性风景。只走了一半路，竹山白就能感受到几道情绪各异的视线。
她将头纱裹得更牢些，站在了鱼群前面。
先探路的仍旧是路新。她大大咧咧地伸手去碰了尾鱼，那条鱼便化成了个红色的小光点，没入了她的玉佩里。
“我是二十三号场地。”她说。
路旧也伸手去碰了鱼：“我是十二号。”
现在只剩下竹山白没拿了。她试探着伸出手，触碰了其中一尾看起来不那么灵活的鱼。
触碰前，她以为会触碰到滑腻的鱼身。但真正触碰到它时，她才真切意识到它并不是现实里的鱼。
它温暖，像是有着浅浅云层的，午后的阳光；又或者是温和的风，从她的手指上轻轻流过。
竹山白收回手。
在她触碰鱼的瞬间，便有个数字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像是放节日烟花一样，那个数字在漫天烟火的背景前出现又淡化。
“……我是一号场地。”她说。
竹山白摸摸鼻子，转向兰倩。兰倩现在的表情处在一种她难以言喻的状态里，或许她应该先不打扰兰倩？
但她还是遵从本能，问：“兰倩师姐？”
兰倩眨眨眼。她脸上的表情收了回去，再一次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一号场地也挺好的。”
竹山白放下了点悬着的心，凑近了些问：“一号场地有什么不一样吗？”
双胞胎也走了过来。竹山白看了看不远处的其他弟子，小声提议：“我们去食堂聊？”
兰倩答应了声，又有点魂不守舍的模样了。
除去她在上船时，差点左脚踩右脚跌下船外，看起来全然是平时的状态。
竹山白也不催她，和路旧一起沉默着听路新讲她的打架故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对手一个猛虎掏心，就要将我直直打出去！但我一个鹞子翻身就躲了过去……”
路旧轻声道：“姐姐，鹞子翻身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路新沉默了下，怪叫着冲过来压着路旧挠痒痒。
竹山白在路新路旧的笑声里，扫了眼兰倩沉默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