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进了食堂，买了饭，挑了个空位坐下。
路新和路旧坐在一边，竹山白和兰倩坐在她们对面。
兰倩心事重重地塞了两口饭，盯着自己的饭盒不出声。
竹山白看看她，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份被路新强行买了单的饭菜。
这次给她打菜的不是之前那个阿姨，因此她也放心交给了路新。
竹山白吃了口饭，再看看兰倩。
“一号场地……和别的场地有不一样的寓意。”兰倩低声道。
见她愿意说了，竹山白赶紧竖起了耳朵。
“一号场地的禁制会有点……”兰倩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有点问题。”
“是指那个保护双方性命的禁制吗？”路新支着下巴问。
兰倩点头。
“那还挺麻烦的。”路新说。
她扒了两口饭：“如果在那上面受到了生命危险，但是禁制没有起作用。”
“那不就代表着真的会死嘛。”路新说。
竹山白沉默了下，困惑地举手：“我有个问题。”
她在三人的目光里说：“只要不下死手不就行了？”
路新乐了：“名额用一个少一个，你怎么能确定对方不下死手？”
她动作夸张地挥了挥手，路旧在她边上沉默地吃着饭，时不时瞥一眼竹山白。
竹山白想了想，又道：“那……把对方打晕？”
路新不说话了，低着头吃饭。
兰倩犹豫了会，才道：“你的意思是，比对方强就够了？”
竹山白理所当然地点头。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干脆继续说：“只要能把对方打到不能用灵力了——就可以了吧？”
兰倩笑着摇摇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一点都不简单。”
“别看你打第一场时打的轻松，有些弟子会卡着第一轮入线，等到了第二轮再压线。”兰倩解释，“因为之后还需要花费灵力，他们会为了之后的战斗保留体力。”
除去筛选人数的前三天，后四天弟子都要进秘境里头。历届进过秘境的弟子都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竹山白愣是一点儿相关的描述都没找到。
可能正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才让弟子们在第一天就开始准备最后的战斗了。
竹山白不大喜欢这样。
兰倩见她皱着眉头，便安抚道：“没事，你的对手应该也会知道场地禁制的问题……不用太担心。”
“也知道？”
竹山白一愣。
兰倩点头，迟疑道：“应该也知道吧。”
“既然师姐也知道这个，那我就猜测宗主也知道？”竹山白犹豫道。
兰倩想了想，点头。
“……那为什么，一号场地的禁制仍没有被修好呢？”竹山白问。
如果进入一号场地的是宗门未来的希望，那不就是在把他放在火上烤吗。
还是不带任何保护措施的那种烤，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掉进火里烧死的那种。
路新赞同：“是哦！我们都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没被修好诶。”
兰倩不说话了。她继续盯着面前的饭，像是在看宇宙的终极奥秘。
竹山白提醒：“兰倩师姐，要我帮忙去给你添饭吗？”
兰倩面前的饭盒也几乎空了。竹山白想了又想，只能得出“她是想继续吃，但不好意思去添饭”这一个理由。
兰倩摇头。她有点不自在地笑了下：“不用。”
她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笑容也真挚了些。
“可能只是谣传吧。或许一号场地的禁制已经修好了……我没有上过一号场地，所以也不能给出更多的消息啦。”兰倩柔声道。
竹山白“嗯”了声，慢吞吞地将筷子放进食盒里，再拿出玉佩把玩。
“我吃完了。兰倩师姐要去看第二天的比赛吗？”
竹山白用玉佩呼叫宁佳：“宁佳师姐~在吗！”
宁佳秒回：“怎么了？”
“听说一号场地的禁制坏了？”
“原本的是坏了，后来加固了。挺久之前的事了，你听谁说的？”
“没坏就好。”竹山白没把宁佳供出去，只是问，“我不会真的被打死，对吧？”
“……谁敢打死你啊。”宁佳笑嘻嘻回，“你要是有生命危险，你大师姐第一个帮你挡着。”
竹山白道了声谢，又听了几句宁佳的夸赞，这才和几人一起起身交还饭盒。
仍是坐船去了小岛。小岛上那些消失的场地再一次出现。
它们比第一轮的场地小了一倍，但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气场。
几十个场地像是神明造物般唐突地出现在了这座岛屿上。但除去它们看起来小，每一个场地外层都有一层半透明的光膜。
大概是起保护作用的禁制？竹山白猜。
竹山白走到一处最近的场地边上，往里面看。只见那里面已经有了两个人在，双方呆在距离最远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似乎都在闭目养神。
场地里似乎是另一处空间。
几乎是一片纯色的，空白的场地内，弟子的身形只有一尺左右，像是精致的玩偶。
路新和路旧在这轮分到了不同的场地，各自打了声招呼就去寻了。竹山白跟着兰倩往一个方向走，站在了标号为一的场地边上。
“这里就是一号场地。”兰倩温柔道。她站在场地边上看了会里面的景色，又道：“我就在边上等你打完。”
竹山白眨眨眼：“好。”
她笑着抱了下兰倩，问：“师姐当时说，我进了内门就会给我划贡献点……”
“还算数吗？”
兰倩也笑了。
似是萦绕在眉间的愁绪终于散开，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数。”
竹山白在她的笑颜打了气，弯着嘴角走向了场地的入口处。
在她触碰到一号场地的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号场地”的字样。像是钥匙刚刚好插进了锁里，这把陈旧的锁解开了。
竹山白的手穿过了场地外的那层防护罩。
她似乎被缩小了，又或许是她周围的东西都猛地变大了。竹山白看了看自己的手，再轻轻捏了捏。
虽然她已经亲眼见到了变小的弟子，但这件事放在自己身上，还是让她有点儿微妙的不自在。
竹山白抬头看天。
这片天空也不再是她熟悉的蓝天。与合欢宗内的天不同，这片天显得有一点太干净了。像是一张刚刚绘好的图画，没多加修改就直接贴了上去。
有了这层异样感，竹山白再看空无一物的场地时，也觉得不对劲了。
但她还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听到半空中传来声音。
“弟子大比第二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