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猛地睁开眼。
饶沐心抱着她，向她丹田里传输灵力。宁佳在她身边捏着玉佩，像是在和对面的人吵架。
后半夜才来的黎从瑶坐在宁佳边上，双眼盯着站在圆形场地中央的人形看。竹山白不清楚她是想要上去和它打一架，还是在对它本身感到困惑。
但她现在没办法继续思考了。
先是被人形追了半个场地，她勉强学会了如何往红绸里加灵力，把它变成一柄钉头锤。再然后，她学了怎么用钉头锤把人形的头砸烂，让它没办法再爬起来。
接着是第二个人形。它到场地中央站定时，竹山白还以为是宁佳亲自上场——虽然宁佳就在边上，但人形的压迫力不容小觑。
竹山白的钉头锤被人形用拳头砸得粉碎。
她在逃跑中学会了变换红绸的外形，将它从钉头锤变成了蛇。看起来挺符合饶沐心的期望，但她是把蛇当作自己的赶路工具用。
蛇在半空中一扭，她就被带离了人形的攻击范围。如果不是场地太小，她应该能重复几次这样的行为，直到自己彻底逃走。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被人形捏住了蛇，又拎着她到了饶沐心面前，被轻轻敲了敲脑门。
又重复了几次，她终于学会了如何用蛇去缠绕对方的头——饶沐心说平常比赛时不能下死手，又逼着她练习打晕人形。
竹山白先掏出钉头锤，朝着人形的方向掷出——锤子在半空中化成蛇，如闪电般窜到人形的面前，将它的脑袋吞入口中。
竹山白站在原地，满头是汗地操控红绸中的灵力。
她借助灵力，将红绸内部，也就是蛇的口腔中的空气抽干。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不用呼吸的人形，也会被阻碍体内的灵力运行通道。
人形无言地倒下。竹山白深深喘了口气，谨慎而缓慢地放松了红绸，将它收回手中。
饶沐心又鼓了掌。
竹山白开开心心地跑过去，坐在美人榻上：“大师姐！”
饶沐心摸摸她的头顶：“做的不错。”她柔声道，“还有一个，继续加油。”
竹山白被输完了灵力，面上仍在开心笑时，就被饶沐心丢回了场地中央。站在她面前的人形又行了一礼——她现在看到对方行礼，脑子里就飞出来不好的回忆。
比如她被人形压着打啊，她努力往场外跑结果被人形直接拽回来啊……
最终她还是只能直面对方。
竹山白握紧红绸——虽然看起来是在握锤子，但多少有了点与师姐们相似的气势。
人形手中红绸脱手。它控制红绸的方法比前面几个要更精细些，竹山白再一次捡起了逃跑的习惯，在它攻击的夹缝里翻挪身体。
她眼前，人形的动作忽然变慢。
竹山白双瞳一缩，手中红绸弹出，甩了人形一脸。同时，她迅速翻身后撤，与它拉开了距离。
宁佳点评：“小师妹学的好快啊。”
“只学不记，不然也不会不长记性，频频进幻境了。”饶沐心瞥了眼白玄猫，似有所指道。
猫讨好地蹭她的手。
场中的打斗仍在继续。
竹山白足下轻点跃起，躲过了朝她下盘袭来的红绸；随后一甩红绸，操控它勒住了人形的脖子。
她向红绸里注入灵力。
人形还在动。她想。
竹山白双眼死死盯着人形，捕捉它每一丝动作。她勒脖子的时间越长，人形挣扎的幅度就约微弱。
它还有力气动。竹山白想。
她向红绸里注入更多的灵力。柔软的红绸在灵力的帮助下，成为比铁更坚硬的物体。柔软的水流能够侵蚀石头，那她手中的红绸也能将对方侵蚀殆尽。
她看到人形的头掉了下来。
耳畔似乎接收不到声音了。
人形的，面目模糊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像是一个球砸了下来，它在地上弹了两下，滚了一截。
它的脸朝着地面。
与脖子相交的，那处横截面没有丝毫血肉模糊的部分。那里只有如火般艳丽的，平滑的红色。
声音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听见了远方的虫鸣，她听见了鸟雀扑打翅膀。
竹山白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黎从瑶的声音穿透了它们。
“你会把对手杀了。”黎从瑶平静地说，“特别好。”
“但你要学习怎么才能控制对方，让对方认输……”饶沐心甩出一截红绸，将竹山白接了回来。竹山白被她温暖的手握着，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我杀了它？”竹山白问。
饶沐心点头又摇头。她温和地安抚道：“如果那是一个修士，那你确实把它杀死了。但它只是一个……被我捏出来和你战斗的幻影。”
竹山白沉重而缓慢地呼吸。
饶沐心轻轻抚摸竹山白的头顶。
“弟子大比是为了筛选出那些没有天赋，但是肯努力的外门弟子。”
“如果你这样对其他弟子……那也没有可能将他们杀死。因为那是弟子大比，比斗的台上有着禁止死亡的法阵。”
宁佳笑嘻嘻地补充：“我画的！目前宗里还没有比我更会画法阵的，灵力方面又有大师姐负责，完全不用担心！”
竹山白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迟钝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会真的杀死它？”
饶沐心点头。她抬起手，在场地上安静躺着的人形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头那里，将头按了回去。
“虽然我可以直接复原它，但我想……这样你会更高兴。”
人形来到竹山白面前，握着她的手摸自己的脖子。它本就只是道幻影，竹山白却微妙地被安抚了。
她轻轻抚摸它的脖子。
她曾经给它造成的伤害都消失了。
看竹山白平静了下来，饶沐心也松了口气。
“你方才似乎有所明悟，还要再练一练吗？”饶沐心问。她将先前两个人形都召了过来，挨个给竹山白介绍。
第一个是筑基中期修为，第二个是筑基后期修为，第三个是金丹期的……
竹山白小声插话：“但是我才刚刚筑基？”
饶沐心笑：“所以没捏元婴期的嘛。”
竹山白凝重地看看宁佳，再看看黎从瑶。
“我当时是练气期，被大师姐捏了金丹期的打了三天。”
宁佳笑嘻嘻地揉搓竹山白的脸：“你只跨了一个大境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完全不正常吧。
竹山白张张嘴，将猫捞进自己怀里。
猫：“你不挑战一下元婴期的？”
她迅速将猫塞回饶沐心的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