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额上的眼睛和她对视。
竹山白试探道：“猫？”
猫口吐猫言：“喵！”
竹山白眨眨眼，恍然：“当时只说我到了筑基，你就能显形；但没说我筑基了就能听懂你说话啊。”
难怪她现在还听不懂猫说话，只能听见它猫叫。
猫闭上了嘴。它沉默地盯着竹山白，看得竹山白背后发毛。
“我是白玄猫。”听起来就是只小猫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我诞生于天地初分，阴阳方离之时。”
猫的脸上露出了微妙的自傲神情，但竹山白只关注了它说的前半句。
“原来是白玄猫，难怪是乌云踏雪啊。”竹山白恍然道。她将猫拿远了些，避免它的小短腿挠到自己。猫在她手里愤怒地挣扎，在她的脑海里大吼：
“我说了，是白玄猫，不是乌云踏雪！别把我和别的猫相提并论！”
竹山白收了笑意：“相提并论？如果你不是只乌云踏雪的小猫，如果我以前没养过一只相似的小猫——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心收养你？”
“我不需要你收养！”猫大叫。
“那你就走。”竹山白平和地将它放在草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它，“是你需要我，不是我需要你，小猫。”
猫沉默了。
竹山白平静地盯着它看。
虽然她很希望自己能拥有一只与前世相似的小猫，但她没兴趣养一只会说话的猫。如果说的好听也就算了，这只猫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纵使它说的是真的，它现在也不过是一只小猫，被她一捏脖子就能捏死的那种——而且它还会说话，这让它能被归在妖兽那栏里，就算她真的动手，也不会被别人指责。
如果这只猫就是幻境的阵眼，那她把它杀了，也算报了仇。
“你不能这么做。”猫突然说。
竹山白平静地看它。
“我和你签订了生死契约，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猫大叫。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猫。”竹山白慢条斯理道，“但既然你不是猫，那我也没必要继续护着你。我已经为了你去拿了妖兽蛋，也给你足够的灵气进行孵化，甚至还带你在师姐面前走了过场。”
“就算你死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竹山白平静地问：“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猫犯了难。它甩了甩尾巴，额上的眼睛眯起又睁圆。
竹山白慢吞吞地等它。她坐在边上扯了两根草编了个环，再把它放在猫的头顶上。猫被她吓了一下，尾巴尖的毛蓬松地炸开。
“吓到你了？抱歉。”竹山白笑眯眯地，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地道歉。
“没有。”猫冷声道。
它站了起来，绕着竹山白走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正在圈定自己的领地。竹山白看它走了几圈，便挪了个位置，微笑着看它贴过来继续圈领地。
“生死契约是什么时候签订的？”竹山白随意找了个话题。
“……我咬你的时候。”猫不情愿道。它端坐在竹山白面前，像是位优雅的绅士：“我饮了你的血，你食了我的灵力。这是恒定交换，所以达成了生死契约。”
“嗯嗯。”竹山白继续问，“生死契约对我有什么好处？”
猫像是被踩了尾巴：“我可是天地初分时诞生的……”
竹山白平静地打断它：“那我在这天地诞生前就已经在了。”
她这么说倒也没错。按照这本书作者写书的时间来算，她确实在这本书出版前就出生了。虽说这具身体与她不同，但多少还是能拿来哄骗一下猫的。
猫脸上的表情突然有点儿滑稽。
“……我知道。”猫不情愿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和你签订契约。”
竹山白先不去追问它知道什么，只接着问：“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猫沉默了会。
它不情不愿道：“……我能让你的修炼速度更快。”它自顾自解释，“我能感知天地间的灵气，因为它们与我同时诞生；我能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因为我比它们更早通灵智。”
面对确实存在的死亡威胁，猫把自己的底牌露了出来。
“……我能改变你的命数。”猫说。
竹山白冷酷无情地摇头：“我自己就能改变。”
猫有点儿焦躁地站起来走了两步：“你现在身处在这天地间，要如何避开……”它顿了顿才接着道，“天道？”
竹山白不是第一次听闻天道的存在。
修仙世界里总是会有天道。修仙者遵循天道修炼，吸收灵气；又逆天而行，在一次又一次降落的天雷劫难下保全性命。
她还以为自己的存在是被天道默许的呢。竹山白暗想。
猫仍在她身边踱步。它的话中带了丝讨好的口气：“如果你被天道劈死了，我也没法好过。所以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让你成功飞升，离开这片天地。”
竹山白揪住了一丝灵光：“天道想要你的命？”
猫呆呆地看她。
“不然你没必要成为幻境的阵眼。”竹山白慢吞吞地继续道，“如果你有能力独自生存，完全没必要来找我。”
猫沉默了很久，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在幻境里体验过我的一生。”猫说，“我会遇到一个男人，然后被他强制定下契约，最后在他渡雷劫的时候，被他丢出去抵挡雷劫而死。”
猫直直盯着竹山白：“在命运里，那个男人也会杀死你。”
“所以？”
“……所以，在我发现你的命运发生改变的时候，我找到了你。”猫勉强道，“我想，你既然改变了你的命运，那我也能通过你改变我的命运。”
“好处呢？”
“你怎么只记挂着好处！”猫暴怒地挠竹山白的衣服，没敢真的伸出爪子挠伤她，“你都有猫了，这样还不够？”
这样看起来更像只猫了。竹山白心满意足地想。她将猫抱了起来，慢吞吞地抚摸它的后颈。
“之后我们一起探险。”她加码，“而且，我要撸你的时候不能咬我。”
猫收回了刚刚露出来的尖牙，不情愿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成交。”竹山白再摸了摸它，“关于我筑基……”
“你在幻境里呆太久了，笨蛋。”猫再一次露出尖牙，“下次有机会再问我吧。”
竹山白没来得及说声道别，就听到了宁佳的呼唤声。她眼前的景象通通暗了下去，像是一幅失去颜色的水墨画。
眼前再一次亮起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宁佳笑嘻嘻地扯她的脸：“小师妹，今天就是弟子大比报名的最后一天啦。”
竹山白茫然地将自己腿上的猫捞起来，让它趴在自己肩上：“……啊？”
还没习惯自己身体的竹山白被宁佳捞起来，放到了红绸上。
宁佳笑道：“走！”
“……去哪里？”
“去报名！我可是在你身上押了不少灵石呢！”宁佳快活地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