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不够恰当。
她连忙补救——她详细描述了那只蚯蚓的外貌特征，着重描绘了她见得最久的那张嘴。
冉冉轻轻将她按下来：“鉴定结果如何？”
竹山白不说话时，才意识到她自己刚刚太激动了。她一直在说话……刚才房间里都是她的说话声！
现在的她，恨不得将自己埋到桌子底下；再或者直接破门而出，离开这个地方。
反正她戴着头纱，没人会认识她。
但是她还想把蛋卖了。竹山白绞紧了手指，抿着嘴看重叠的红纱。
她要去找个打菜窗口吃点好的，一雪前耻。
似是过了许久，男子的声音才再响起。他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笑意：
“姑娘的这两颗蛋……都足够大。不知道姑娘打算卖一颗，还是卖两颗？”
“单价多少？”冉冉按下竹山白，对着紧张的竹山白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问。
“如果单卖，一颗能卖一百贡献点。如果两颗一起卖，能卖到一百五十左右。”男子贴心地附上解释，“这种妖兽虽然在玉湖外层出没，但不常产卵，所以价格高。”
“不仅如此，这妖兽蛋还是入药的好材料。”
“如果你这两颗一起卖……虽然也会有人购入，但价格自然也会低些。”
红纱后传来了轻微的击掌声，男子继续道：“如果单卖，那么这里会将两枚蛋分不同时间段售卖，确保在同一时间内，有且仅有其中一枚蛋。”
竹山白向冉冉投去求助的目光。
冉冉“啧”了声，继续给她撑场子：“要收多少委托费？”
男子又笑了笑：“这是扣除委托费后的报酬。姑娘觉得如何？”
竹山白凑到冉冉耳边，小声问：“寄一次信要花多少？”
“姑娘要是想要寄信……”红纱后的男子半点没有自己在偷听的自觉，“可以为你，唔……提供五折寄信服务。”
“……你需要什么？”竹山白警惕道。
男子又笑。他慢吞吞地推出了枚戒指——乍一看，和他戴在手上的那枚玉扳指一模一样，但这一枚上面的花纹更多些。
“想姑娘下次卖东西，还来我这儿。”男子笑道，“只要姑娘带着这枚戒指，不论什么时候来，都能和我交易。”
“当然了，姑娘也可以戴着它去寄信——那里的弟子看到戒指，就会知道。”
竹山白看向冉冉。但冉冉显然不想插手她的这个决定——冉冉直接转过了头，无所事事地盯着房间的天花板。
竹山白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声“好”。
她拿起戒指。这枚戒指看起来只是富有灵气，并没有在里面开辟新的空间。
注意到了这点，竹山白忍不住松了口气。她脖子上已经挂了两枚戒指了，暂时不想再挂一个。
竹山白将戒指塞进储物戒，再拿起男子推过来的表格。
表格上的大部分空位都被整齐的字迹填满，只剩了几个需要她补充的空处。竹山白确认过了售卖数量，在表格最底下用自己的玉佩盖了章。
她将表格推回去，真心实意道了声谢。
男子也回了句谢，红纱后传出了布料摩擦和走动的声响，随后房间的门自动打开了。
冉冉先站起身：“走，我们去外头逛逛。”
竹山白点头。她跟着冉冉在外面的圆环场地上走了一圈，见到了不少曾经从未想象过的玩意。
——她在入口前被塞的那本《如何饲养一名男修》也在其中，单本定价10贡献点。
它边上还有几本同系列作品，标题大概是《如何让你的男伴学习绣花》、《如何让男伴为你的修仙事业添砖加瓦》。竹山白盯着后者看了好一会，还没下定花钱的决心，手里就被塞了一本小本子。
一位戴着头纱的女弟子低声道：“我看你喜欢这个？我们相逢就是有缘，我免费给你一本……”
竹山白哭笑不得地将小本子塞进储物戒里。女弟子又拉着她说，着重讲了讲男修在恋爱上的缺陷以及他们成为女修的修炼消耗品的必要性。
竹山白见冉冉已经走出了一段路，想了想：“我……”
女弟子附和：“你……”
竹山白笑：“我现在用不着男修。”
女弟子还在劝：“你不用一整个男修没关系，你想他们饱含灵力的心头血呢？他们的家产和积蓄呢？”她把本子拍得哗啦啦响，“那么好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你怎么不用呢！”
冉冉又晃了回来，挡在竹山白面前：“好啦好啦，怎么又拉上小妹妹讲这个了？”
不知是她话里哪个词戳到了对方痛脚，女弟子气哼哼地向前一步，和冉冉拌起嘴来。她看起来又不是真的生气，被说了几句便又给竹山白塞了本小本子，摇着头走了。
她走出几步，就撞上了人。
不待她生气，对方就温言道：“抱歉，是我没有注意看路。请问有没有受伤？”
女弟子摇头，迅速没入了人群里。
东方令再抬头，找不到之前那个眼熟的身影了。
他低声叹了口气：“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和她加个联系方式？”
“我看你是恋爱入脑，昏头了。”他的同伴道，“这是什么……什么学习绣花！乱七八糟的玩意！”
同伴气急败坏地跺脚：“怎么这里连鉴定都不鉴定了！什么怪东西都往上放！”
东方令柔声道：“我记得你买了这个作者出的书。”他将这里放着的三本都买了下来，“你还学了一段时间的绣花——你喜欢宗主的哪个亲传弟子来着？”
他随意报了个名字，被恼羞成怒的同伴用红绸封了口。
“你都学了绣花，我自然也要多学。”东方令温温柔柔地将红绸扯掉，道，“不然……我以后打不过其他人怎么办。我总要给她最好的呀。”
他今日总是胸口发闷，来了这里也没能疏解——他猜是又有谁喜欢上她了。
这样不行。东方令想。
他要第一个给竹山白绣手帕……让她记得自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