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跟着冉冉穿过岩面。
冉冉小声解释：“这里也在合欢宗治下，而且是宗主管——宗主平时都不来，但别的长老也不敢来掺和。”
“所以东西还是有保障的。”
刚刚穿进岩面时，她们来到了一处洞穴里。洞穴上面不大平整，像是只轰出了这条通道；但脚下铺好了台阶，只是有点滑。
再往里走到了拐角处，一名合欢宗女修见到了她，脸上就堆起笑。
她笑眯眯地往竹山白手里塞小本子：“师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新鲜的功法！”
竹山白思考了会什么叫做“新鲜的功法”，但她的手比脑子更快，接过了小本子还客客气气道了谢。
又走过个拐角，冉冉才摸摸下巴，问道：“这次她写了什么？”
她们身后又传来了女修的推销声。竹山白拿起小本子，给冉冉展示：“如何饲养一名男修。”
冉冉笑了声：“还是上周那本啊，难怪不给我呢。”
竹山白眨眨眼，猜她熟悉那位女修。
她便随口问：“冉冉师姐认识她？”
冉冉只是笑。她们在一扇更为正式的门前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的弟子朝她们伸出手。
冉冉将自己的玉佩交给了守门的弟子，接过对方递来的头纱遮住面庞。竹山白依葫芦画瓢，将自己的玉佩也交了出去。
她折腾了下头纱，但这片薄薄的红纱和她的头发作对，总是堆积在她后脑勺上。
冉冉轻笑着为她整理了头纱，再从弟子手里拿回玉佩。
“这里算是半匿名制。”冉冉笑道，“虽说在论坛上也有相关的帖子，但如果你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别人也不能来掀你的头纱。”
“咦？”
竹山白一愣。倒不是在惊讶这儿的匿名制度，而是在奇怪大家都很守规矩。女弟子也就算了，男弟子也会真的听这个？
她们现在姑且算是进了拍卖行。拍卖行的顶部也是岩面，只是看起来比外面的走道光滑许多。她们所在的只是第一层，上面还有第二层。
更高的就看不清了。
包括底层在内的每一层，都是圆环形状。底层的场地中心凸起，像是一处圆形的舞台。周围则是大大小小的，规整摆放在台面上的盒子。
整体布局有点像她前世的博物馆。竹山白想。
她只扫了一眼，便能猜出那些半透明盒子里装了好些宝贝。
如果说这里有着禁止抢夺售卖物品的规则，那还比较好理解。但头纱应该属于私人物品吧，要怎么防护？
冉冉瞥她一眼：“曾经有个男弟子不听话，犯了这里的规矩。”她边说边回忆，“当时他对着一个女弟子嚷嚷，说那就是他的——真命天女？就去扯头纱。”
“然后他被女弟子当场剁了。”
冉冉平静道：“不止如此，他和他曾经所在的家族都被灭了——别这么看我，合欢宗只是中立，不是老好人。”
“后来他的名字被记入了合欢宗内部档案里，听说追了他三次转世，让他尝遍了苦头——当然，女弟子的气也消了，才算还清了因果。”
冉冉笑着看不做声的竹山白一眼：“怕了？”
“我又不可能去掀别人的头纱。”竹山白摇头，“为什么要怕？规矩针对的又不是我。”
她想到自己之前吃错了食物，硬是爬在东方令身上去拉他头纱的事，刚说出口的话又噎住了。
冉冉点头。
“所以这里的弟子都很守规矩。”冉冉道，“就算不在意自己，也总有在意的东西。”
她们穿过带着头纱的弟子，来到了一处垂着珠帘的过道口。
冉冉掀起珠帘，贴心地为竹山白留出过道：“要买东西可以直接用玉佩操作，会有专门的弟子负责寄送；卖东西就要从这往里走——毕竟东西要估价。”
“这算是对出售方的隐私保护吗……”竹山白干巴巴道。
冉冉朝她挑了下眉，敲响了一扇标着外门弟子专用牌子的木门。
门应声而开。
门内的房间被数层垂到长桌的红纱分成了两半。靠近门的这边有几张整齐摆放的椅子，看起来是被人好好整理过了。
竹山白看了眼红纱，确信现在的自己一点儿都看不到红纱后是什么情况。
“请进来吧。”温润的声音道。
竹山白不自觉也挑了下眉。她靠声音猜测红纱后的人是年龄不大的男性，性格应该也不错——
她们进了房间，在椅子上坐下。
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上。竹山白被它吓了一下，有点儿紧张地盯着它关紧，才犹豫着转正了身体。
“请问要卖什么？”男子问。
竹山白将蛋掏了一个出来，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男子又同她确认了一遍，在征得她的同意后，一只修长的手从红纱后探了出来。竹山白盯着这只手上戴着的玉扳指，有点儿眼馋。
男子将蛋带到了红纱后面。
像是怕竹山白以为男子在暗箱操作，冉冉解释：“这儿鉴定东西价格的有不少别的宗的弟子，他们就不敢露面。”
竹山白看了几眼红纱，也没看出红纱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干脆接了话题：“合欢宗不是中立宗吗？为什么会怕？”
红纱后传来一声低笑。
“姑娘，合欢宗是中立宗，合欢宗的弟子不一定中立。”男子缓声道。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将蛋推了出来，红纱后响起细碎声响。
“这颗蛋是从哪里来的？”男子问。
“玉湖外层？”竹山白看着冉冉，犹豫着回答。
“当时有没有遇到妖兽？”
“……好像遇到了？”竹山白想了想那只湖底大蚯蚓，努力向冉冉发射求助信号。
冉冉会意，接话道：“遇到了一只，但是成功逃脱，没有发生战斗。”
竹山白松了口气。
冉冉安抚：“你这个蛋能卖不少呢，安心。”
竹山白眼巴巴地看桌面上的蛋：“那他为什么要退给我，是这颗蛋不够大吗？”
“只是让你确定是同一颗……”
男子话才说到一半，竹山白便又掏了颗蛋出来，两颗蛋一起塞进了红纱里。
“这个大不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