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新笑着和竹山白挥挥手，还朝着竹山白身后挤了挤眼睛。
竹山白干咽了下口水，僵硬地转身。
东方令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刚才确实听到了路新说东方令要她留一会，但还没想过真会只有自己和东方令在。
东方令见她往四周看，柔声道：“我只将你留了下来。”
竹山白“哦”了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东方令挥挥衣袖，拎着袖子下摆随意坐在了草地上。竹山白跟着他坐下了，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抠自己的掌心。
东方令的声音仍旧温和柔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吗？”
竹山白摇头。
东方令现在对她来说，就是她前世的小学老师。小学老师想拖堂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她这个小孩也没什么可反抗的。
东方令微微一笑。
“你知道合欢宗是中立宗门吧？”他缓声询问。
竹山白点头。
一般来说，中立宗门都没什么和名门正派比赛的兴头，也不用去和那群反派魔修打架。
更不用说合欢宗作为中立第一大宗门，就算是别的宗门想来找茬，都得先掂量下合欢宗弟子和他们身后的势力。
东方令笑容渐深，但他现在的面容都被挡在红纱后，竹山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本能地觉得他的心情不错。
不是来找茬的就好。竹山白略微松了口气，坐着的姿态也放松了不少。
“你刚入合欢宗几日，便已经练气二层。”东方令柔声道，“是个修仙的好苗子。我有意推荐你进入内门，你怎么想？”
竹山白猛摇头。
东方令又道：“入了内门，你便有更好的师父来教。”他的语气温和，“也不必在外门和别人争抢资源。”
竹山白再摇头。
东方令犹豫了片刻，慢慢说：“如果你入内门，或许可以当我的小师妹。”他松开了自己的袖子，捏了好一会头纱下摆，手终于还是松开了。
“可是我已经拒绝了。”竹山白眨眨眼，困惑道，“我刚才摇头了，对吧？”
东方令张口，想说的话又堵在了嗓子里。
竹山白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进内门的蠢话——要是她想进，她早就叫宁佳师姐把自己划拉过去了，哪还用在外门待着。
她站起身，朝东方令随意行了个礼：“我感激师兄当时帮我离开幻境，师兄想要多少报酬，我日后赚了灵石会给师兄寄去的。”
东方令慌忙也站起身。他一时忘了自己穿着宽袍长袖，起身时险些绊了一跤。幸好他体内的灵力忠实地托起了他的身体，没让竹山白看出什么端倪。
东方令看竹山白真往外走了，连忙道：“不用报酬！”
竹山白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她转身，又好声好气道：“我已经答应给兰倩师姐贡献点了，不给师兄些，我心里也说不过去。”
虽然她还没答应给兰倩贡献点——但她会记着这件事，等到她觉得可以补偿兰倩的心理损失时，就一口气给兰倩划一大笔贡献点。
东方令怔怔道：“……不用。”他捏了捏袖袍，低声道，“我方才用的防御法术，你可看清楚了？”
竹山白客气道：“看清楚了。”她将灵力覆在自己掌心，向东方令展示，“这样吧？”
东方令抿了抿唇：“……那我可以教你那道红绸委蛇的法术……如果你掌握了这法术，在遇到危险时也有一战之力。”
这对竹山白来说算个不大不小的诱惑。她现在已经知道如何才能将红绸变成蛇了，但还不清楚要怎么才能让这条蛇更强大——更受自己的控制也可以。
她稍微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现在没有接触到这个法术，说明我现在体内的灵力还不够多。”她平静地抚了下自己的长发，将逃出来的一缕粗鲁地塞进自己的发髻里。
“如果到了我能够使用它的那一天，我自然就会了。”
竹山白皱皱鼻子。她刚才把自己的头发扯痛了，但她不想在东方令面前表现出来。
东方令慢慢低下头。他声音很轻地说：“那么，下周见。”
竹山白再向他行了个礼，转身朝小船的方向走去。
只有东方令一人站在原地。他盯着竹山白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另一人的话语声打破了寂静。
“……就是她？”
“嗯。”
东方令点头。一道榴花红身影从树间出现，慢吞吞地挪到东方令身边。
这位内门弟子并未戴着头纱。他的美与东方令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不同，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妖冶男子。见他大大咧咧地敞着衣袍前襟，东方令便扫了一眼。
男子心虚地扯了扯衣领，盖住几道艳色痕迹：“你是不是真喜欢她啊？”
东方令抿了抿唇，避开了这个问题：“……你又不自爱了。”
男子一笑：“反正我没法成宗主的亲传弟子，当个内门弟子就够了。”
东方令哼了声：“……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他挑剔地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对方，“你不懂。”
“所以你要把你贞洁给她？”男子调笑，“是你没睡醒还是我在做梦？”
“……”东方令抿紧了嘴唇。竹山白全然回避他的追求，从未动过心的他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好在现在他还和竹山白有着师生关系，不然他连找她都没了理由。
“不是，东方。”男子三两步赶到他面前，瞪大了眼睛盯他，“你来真的？”
“她救我们一命。”东方令平静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男子无言地陪他吹了会风，终是烦躁道：“是我上了贼船好吧！我当时就不该——我认识一些外门弟子，说不定能帮你点忙？”
东方令轻轻摇头：“……我想她了。”
男子大幅度打了个哆嗦。
他们朝不同方向走了，这片林中空地又归于沉静。
而此时，竹山白正在做什么呢？
她在神色紧张地盯着食堂阿姨。
——还是上一次那位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