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在她的面前停住了。
竹山白双眼死死盯着那片红绸。她体内的灵力在她面前汇成了一片薄薄的盾——她还没有被教过如何用灵力保护自己,只能通过直觉来调动灵力。
她一瞬间想感谢自己超乎寻常的第六感——比如帮助自己没迟到,再比如这次——如果她没有及时注意到这点,可能她会被这片红绸戳破眼球。
毕竟它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和锋利的玻璃碎片没什么区别。
竹山白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抿紧了嘴唇。
除去让红绸破碎的那位弟子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件事。
竹山白放松了对这片红绸的控制,它便软软地掉到了地上。那位弟子见到竹山白看向他,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笑。
“太好了,你没事啊!”他微笑着说。
竹山白沉默着打量他。这弟子仍是少年,身上除去一套合欢宗统一发放的弟子服外,还自己搭配了些玉笛玉佩之类的配饰。发冠上也有不少玉石镶嵌,看起来在凡间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
竹山白闭上眼,将这片红绸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指里。
小公子急了:“你将红绸还我!”
竹山白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又开始修炼。他应该不至于来挑衅正在修炼的同门吧?竹山白暗想。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的谨慎是对的。
因为那位小公子到了她面前,伸手直接来抓她挂在脖子上的储物戒指。
竹山白睁眼,握住他伸向自己脖子的手:“你干什么。”
小公子脸上红了:“痛!你拿我东西,我当然要拿回来!”
先前一直沉默着的东方令柔声道:“一条完整的旧红绸换新,只需要五下品灵石;但如果有破损和缺失,则需要五十下品灵石购买新的。”
竹山白扫了眼这小公子手里握着的半条红绸,不为所动地将他的手腕捏得更响:“那是凶器。”她平静地补充,“你想伤我,被我没收了凶器。”
小公子涨红了脸:“那又如何!”他双目暴突,看起来竟一点儿都没有方才的温和模样,“本公子说了,你敢不听!”
竹山白没兴趣和小孩扯皮,干脆将他往自己的身上扯,顺势握住了他的喉咙。
“吵。”她皱着眉道,“我没睡好,所以别吵。”
心随意动,竹山白体内的灵力汇入她手中。原先还在掰她手指的小公子逐渐没了力气,连挣扎都不挣扎了。竹山白这才松开手,将他丢在一边。
东方令飘然落在小公子身边。他淡淡道:“无碍。”
竹山白这才偷偷松了口气。刚才她那一下是有私怨在的——她本来就没睡多久,刚刚要不是被吓了这下,说不定她能偷偷睡一会儿——所以才下手重了点。
好在没死。她扫了眼几乎听不到呼吸声的,仍然躺在地上的小公子,再盘腿坐好运转法诀。
只过了几个周天,她便又听到边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竹山白皱着眉睁开眼,见那位小公子在手脚并用往别处爬。
她不耐烦地踢了一脚他的屁股,便见他“嗷”一声叫着跳了起来。
“……干什么。”竹山白问。
小公子向外挪的动作一滞。他面如土色地转过身,朝着竹山白磕了两个响头:“姑奶奶,饶我一命吧。”
她刚刚好像没想杀他?竹山白眨眨眼,没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没关系,她可以用点办法让他说的。
“你真想死?”竹山白问。她叹了口气,道:“还是耳朵不好使?”
小公子又朝她磕头。
竹山白想了想,平和道:“反正你那条红绸碎了。”她伸手,“剩下的部分也给我,我就饶了你。”
小公子直起身,额头上还有些被压碎的草汁。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他面上的茫然:“啊?”
竹山白试着微笑了下,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公子的眼睛一下亮了。他嘟哝着“还是败在了本公子的魅力下”,将剩余的红绸递给了竹山白。虽然竹山白不明白为什么他现在不怕她了,但她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于是她握着小公子的喉咙——她觉得这里比较软,好捏——将他拖到了另一边丢下,将又一次昏迷过去的对方丢在了那里。
竹山白回到自己修炼的地方时,才意识到周围有些打量她的目光。好在她并不太在意自己这样被无关的人看着。竹山白扫了一眼周围,没见到有路新之外的人在盯着自己看。
她朝路新歪歪头,小声地表达自己的困惑:“为什么在看我?”
路新笑容甜甜:“因为你刚才很厉害啊!”她模仿了下竹山白握住小公子脖子的动作,“特别厉害!我真想和你打一架!”
竹山白赶紧摆手:“我可打不过你。”
“怎么会呢!”路新靠近她,“我想和你打架——好不好嘛——”
竹山白“呃”了几声,一路向后退去。直到她的后背贴上了粗糙的树干,她才意识到自己需要转个方向了。
眼看着再逼,竹山白就要逃进树林里,路新笑着也向后退了两步,朝她伸手:“好啦,我们在弟子大比上打架吧?”
竹山白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回了位置。
和路新这么闹了一下,方才她意识到的那些视线全都消失了。竹山白再盘腿坐下,继续熟悉合欢宗法诀。她体内新的经脉被奔驰的灵力拓宽,上面那些坑洼和凸起都被灵力磨得更加圆润。
她看着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转,不知何时陷入了玄妙状态。体内的三股灵力逐渐拧在了一起,散发出绚烂迷醉的光芒。
竹山白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将灵力收归丹田,睁开眼睛。
这次睁眼时,路新坐在她身边。
路新露齿一笑:“你醒啦,你已经练气二层啦!”
竹山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