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佳笑嘻嘻地搓竹山白的脸。
她现在看起来真有了几分到处找人入赘的气质，但竹山白宁可她现在还吊儿郎当的。
竹山白目光闪烁：“我才和他见过几次？总不会这就喜欢我的。”
宁佳笑：“多见几次了就能喜欢上了？”
竹山白不说话。
屏幕上的竹山白直直盯着咬在她手腕上的红绸，没有给东方令分去半点注意。
东方令又抿紧了唇。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上船。”就算戴着头纱，竹山白也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困惑。她记得当时她面前确实出现了一艘——她完全上不去的船。
看起来，那艘船就是东方令送来的。
也难怪在她上船之后，很快就从幻境里出来了……
竹山白走了会神，便听宁佳道：“他的修为不错，就是这里处理的不妥。”宁佳轻轻叹了口气，“我早和大师姐说了，要把男修都除了根再收……”
竹山白从她这句话中听出种微妙的似曾相识感。像是兰倩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像是对长老有怨言之类的。
她想了想，还是纠正宁佳的发言：“我不需要他的喜欢。”
竹山白摆弄了一下自己有点儿乱的头发，将垂在身前的部分编了起来：“我想提升修为。”
宁佳随意道：“你想成仙？”
“……我想成仙？”竹山白低声念了一遍，才道，“我想躺着活久点。”她强调，“我不要成仙，但是听说进了内门就能拥有自己的院子。”
那可是自己的院子。
她可以像在竹家那样，在自己的院子里种几片竹林，再有事没事烧一点儿玩。反正竹子长很快，她每年都能烧。
她还能在院子里用法术种点不伤害身体的灵草，说不定还能自己开个小灶，这样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吃食堂中毒。
宁佳噗嗤笑了。她擦了下笑出来的眼泪，反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成亲传？我有一个山头住呢。”
“……就是不要。”竹山白鼓着脸，将她摸自己头发的手推开些，“我在理头发，师姐别碰了好吗？”
宁佳翘着嘴角：“我给你编个和我一样的辫子，你要不要。”她收回了手，随意扫了一眼屏幕，便再黏着竹山白，“你看我这些辫子，可是花了我小半个时辰才编好的。”
“……”竹山白沉默了会，轻轻说了句好。
宁佳编头发的手艺和她弄乱头发的手艺一样好。她的手轻轻覆在竹山白头上，灵力将她的头发分成几份。一部分盘起，另一部分编为了几个垂顺的麻花长辫，松松地垂着。
竹山白盯着屏幕上，正在无意义挥动双手的自己，突然道：“我在幻境里捡了只猫。”
宁佳手一顿。她的灵力不停，慢悠悠地从竹山白的发丝间撤去。她又摸了摸竹山白的头，才道：“什么样的猫？”
“它是只乌云踏雪。”竹山白道。她还不能确定猫的三只眼睛是不是与妖有关，但她暂时想把这件事作为秘密再藏一会儿。
“它可能是幻境里的阵眼。”宁佳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竹山白新鲜出炉的长辫，“它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它咬我了。”竹山白抬起手臂。不知是不是托了练气的福，原先已经破皮的两个齿痕都愈合了。
要不是她确信自己曾经抱过那样香香软软的小猫咪，光凭她现在的眼睛，竹山白断然不会相信自己之前遇到了一只咬过自己的梦中情猫。
猫嘛，有脾气也很正常的嘛！竹山白平和地想。
看到她手腕的宁佳皱起了眉。
“我可以托着你的手腕看一下吗？”宁佳皱着眉问。
她很快得到了许可。宁佳握着竹山白的手腕看了好几息，才道：“看起来它也挺喜欢你。”
竹山白干巴巴地“诶”了声。
宁佳松开了手，平和道：“就想狗在领地上撒尿——这么说有点不大对，但你手腕上已经有了不属于你的灵力。”她随意地将头发捋到身后，“一般只有在和宠物签订契约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你说想当它的主人了？”
竹山白点点头：“……它不是我的幻觉吗？”
宁佳笑嘻嘻地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腕。她手腕上一点儿疤痕都没留下，小猫也像是从来都没来过。
“当然。它可是幻境中唯一的真实啊。”
宁佳解释完了，便再看留影石的画面。现在竹山白已经来到了“在红绸做成的船上和猫玩”的时间段，在画面中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又懂事，一点都没有之前到处乱窜的影子。
画面突然暂停了。
宁佳挥挥手，将这一秒的画面放大——她指着画面中，仍旧安静的竹山白，道：“你看，你的猫。”
竹山白顺着她指的内容，仔细看才看出那一片黑色的雾气。那片雾就像是从食堂柱子落在身上的投影，竹山白方才完全没注意到它。
“我的猫？”
她盯着那片黑雾，喃喃道：“它是我的猫了。”
“是啊。”宁佳耸耸肩，“等之后我再看看你们签了什么契约——不过我猜是生死契约。我可没听说过幻境的阵眼主动跟着人走的。”
宁佳又夸：“这样一来，就算之后再有别人误食同样的灵草，也不会再进入这个幻境了。”
竹山白轻轻点点头。她还在开心自己真的捡到了猫，满怀喜悦地在内心呼唤小黑猫。
毫无回应。
“……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再见到它？”
“至少要筑基。”宁佳扫了一眼小师妹的丹田。
竹山白现在的灵力太少，远不够支起一个幻境。那只幻境猫倒也足够善解人意，不仅直接关了幻境，还进入了类似假死的休眠状态——它总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等待自己选中的人。
她们将视频最后一部分也看完时，天已经黑透了。
宁佳随意和竹山白聊了些明日的事情，又约好了在晚上见面。
“……师姐。”
竹山白见宁佳朝房门口走去，不知为何叫住了她。
宁佳笑吟吟地站住了，转头瞧她。
竹山白抿抿嘴：“……师姐也好好休息。”
宁佳笑着应了，便推门出去了。
竹山白将她带上的门锁好，这才歪歪斜斜走回自己床边，倒在床上看天花板。
她闭上眼，宁佳沉默时略有些疲惫的神情便出现在脑海里。她不再想之前的事有没有解决，又是怎么解决的，只暗自祝福宁佳能好好休息。
但竹山白忘了祝福自己。
直到寅时，竹山白才抱着话本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