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白还记得修行处的建筑特点。
高。
不一定瘦，但和食堂的矮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此在小船上时，她一面和兰倩随意聊了些自己环境中的体验，一面转头看周围，试图寻找到一处看起来比较像修行处的建筑。
但直到小船停下，她也没从面前的这片地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
“修行处只对练气以上的修士可见。”兰倩抬手在玉佩上一敲，“你将自己的一缕灵力传入玉佩，便能见到了。”
竹山白一边下船一边学兰倩敲敲玉佩。
她的身上突然出现了投影。
竹山白站稳了身体，这才抬头看阴影的来处。
这是一栋极高的建筑。它的外部结构像是一座塔，只是去除了凡人所需的楼梯，每一层外面都有踩着红绸或是在御剑的合欢宗弟子。
从最下一层开始，建筑每一层都依次变小，像一颗破土而出的竹笋。
建筑边缘有一圈可停留的平台，有些弟子进进出出，好一派繁忙景象。
兰倩轻声道：“欢迎进入修仙界。”
她低头，笑着捋了下自己的鬓角：“如果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引气入体，那你也无从得知合欢宗内供修士使用的部分了。”
兰倩面上仍挂着笑。
“就算体内有灵根，已经入了合欢宗，终其一生也只是个凡人。”
竹山白听着，内心便有些感触。
她小声问：“那我现在只能进一楼吧？”
兰倩一愣，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师妹你呀……”她笑着拉过竹山白的手，“你别看现在空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其实每一层都有禁制，会将修为不够的弟子拦在下面。”
她带着竹山白往修行处走：“修行处嘛，顾名思义，与修炼不同，这里是修行。”
兰倩细细地解释：“行为也是修士要修的一步。”
正说着，兰倩便带着竹山白进了这里。
第一层的内部看起来与先前所见的，登记新弟子的地方相似。只是没有那里那么华丽，似乎也没有太多红色的装饰。
这里更多的是鱼纹。
阴阳鱼纹像是有了生命般，在竹山白目光所及之处灵活地游动。竹山白好奇去碰，指尖有些光滑湿润的触感，像是碰到了真实的鱼鳞。
竹山白缩回手，不再乱碰了。
她们仍站在大厅入口处。
兰倩指了下挂在入口柱子上的标牌，问：“师妹对哪个部分感兴趣？”
竹山白这才去看那块牌子。先前她只见到有许多鱼纹聚在那一片，便刻意避开了那里，只观察别处。但现在她被兰倩提醒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看。
标牌上面写了三排墨字，分别是“日常”“除魔”和“护佑”。
竹山白小声问：“师姐，这都是什么意思？”
“日常，就是宗门内的一些日常任务。譬如给百味食堂的灵植浇水，施肥，松土；还有打扫大殿，给闭关弟子送信之类的事。”
“除魔，就是讨伐宗门内外可能出现的一些妖兽。妖兽与妖族魔修不同，没有神智又喜好杀戮——不管是哪个宗门见到了都要杀的。”
“护佑，则是护佑宗门外的一些附属于合欢宗的家族或小宗门。偶尔这些受到庇护的小门小派会向合欢宗请求帮助——又不是一些要让宗主出手的大事，自然就由弟子帮忙了。”
兰倩简单解释了下，又道：“你现在引气入体没多久，我建议你先接一些日常任务，然后再去试着打一些同为练气期的妖兽练手。”
竹山白点点头，问：“哪个获得的贡献点多？”
兰倩的笑容微滞：“……护佑……哎呀你先别急着去！如果你真的这么着急，那我们先去看看现在有没有什么除魔的任务吧！”
她慌忙拉住往护佑那间房走的竹山白，努力安抚道：“毕竟你才刚引气入体，连合欢宗内的心法都还没学呢！”
竹山白沉思了会：“那我明天再来看看？”
兰倩的笑容凝固住了。她捏了捏眉心，勉强妥协道：“好。”
竹山白演了这么一出，兰倩也不再拉着竹山白去看今天还有什么日常任务可以做了。本就只有这半天是得了闲，走了这么两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地方要紧着去看了。
兰倩问：“还要去别的地方看吗？”
竹山白眨巴眼睛：“明天我要去哪里上课呢？”
兰倩困惑地反问：“师妹没有收到消息吗？”
竹山白“啊”了声，匆忙看自己的玉佩。她现在接触的新鲜事物太多，总是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个像前世手机的玉佩可以玩。
玉佩上显示了一张带着路线的合欢宗地图，还附了句“辰时前至”。
竹山白面色凝重地放下玉佩：“师姐，一定不能迟到吗？”
兰倩微笑着点头：“如果迟到了，会被严厉惩罚哦。”她笑着提了一嘴论坛，“论坛里有不少可以借鉴的经验，你回去后可以多看看。”
兰倩叮嘱：“注意休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辛苦修炼了。”
竹山白缩缩脖子，讷讷道了声“嗯”。
兰倩一如既往将她送回了居住的小屋。
她们在屋外挥手作别，便只有竹山白自己站在小屋门口。
竹山白深吸了口气，将门打开。
宁佳正趴在她的圆桌上睡觉。她面上浓艳精致的妆容趁的她像是一尊漂亮的瓷娃娃，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阴影。
竹山白鲜少见到宁佳睡着的模样。现在的她看起来过于安静，以至于那身张扬的红裙都像是凝固的血液——
宁佳眼睫轻颤，死去的美人突然变得鲜活。
她懒洋洋地将头发捋到而后，笑嘻嘻地向竹山白招手：“小师妹，今天回来的好晚啊——”
竹山白刚走过去，就被她揽进了怀里。宁佳圈着她，像是在抱一个大型玩偶。
“今天小师妹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吗？”
竹山白想了想，犹豫着道：“我遇到了幻境。”
宁佳的声音正经了许多：“嗯……你继续说。”
竹山白从兜里翻出留影石：“然后师姐给了我这个，说这块下品灵石上刻了留影法阵，可以看我当时做了什么。”
宁佳戳戳这块下品灵石，手指微动：“——帮你加固了一下法阵。现在可以多次观看了，不会看一次就碎掉。”
她突然睁大了些眼睛：“小师妹为什么不把它放进储物戒里？”她手指颤抖着握住竹山白的手，“你不会……完全没看过我送你的储物戒吧……”
竹山白颇为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将下品灵石向上托了托：“麻烦师姐来启动它了。”
宁佳迅速呼吸了几下，平复呼吸道：“……下次再收拾你。”
一道温和的灵力传入竹山白手中的灵石里。
光芒交织，在半空中绘出图像。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