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辛坐在开往江城的火车上,他一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紧紧地把背包抱在自己的怀里。因为背包里装着外婆给他上学的五千元钱,怕被小偷偷走了,所以,不敢放到行李架上。上半夜,他不敢睡觉,和邻座的人们说话聊天。到了后半夜,大家都睡着了,曲辛没人陪着说话,睡意一阵阵地袭来,他还硬撑着,不敢睡着。但是,十五岁的小孩瞌睡都很大,他熬不过睡眠这一生理需要,到了下一点时,眼皮终于承受不住睡意的重压,合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车上的人也都东倒西歪的在睡觉,只有几个没有坐位的人站在别人的座椅旁,也都闭着眼养神。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溜进了曲辛的车厢,他迅速地审视着每一个睡着了的人,他走到曲辛的身边,用手摸了摸曲辛的背包,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地割开了曲辛的背包,掏出捆成一扎的五千元钱,迅速地离开了曲辛的车厢。
早晨,火车到了终点站江城火车站,曲辛紧紧地抱着背包不敢和众人挤,等到人们都走完了,才抱着背包下了火车。正要背上背包,突然发现背包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他连忙把包放下,打开一看,里面的钱不见了。
曲辛赶快回到车上,找到乘警诉说。
曲辛:我刚才在火车上丢了五千元钱。
乘警:什么时侯发现的?
曲辛:我下车后才发现的。
乘警:下车后发现的?那不一定是在车上丢的。就是车上丢的,现在人都走光了,也没法查了。这样吧,我把你的失窃情况记下来,再抓到小偷,看能不能审出你的这一笔钱来。另外,你马上到向车站的警务室报个案,请他们马上到出站口查一查。
曲辛给乘警简述了昨晚到今晨的情况,乘警作了记录,曲辛下了车,到火车站警务室报案。
曲辛:警察叔叔,我的钱被偷了。
车站警察: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曲辛:我刚下火车就发现钱不见了。
车站警察:那可能是在火车上就不见了,你给乘警报案了吗?
曲辛:报了案,但乘警说人都走光了,没法查了,他叫我找你们在出站口查查。
车站警察:走,马上到出站口看看。
警察拉着曲辛就往外跑。
曲辛一边跑着,边问:你能看出哪个人是小偷吗?
警察:很难,五千元钱藏起来很难发现的。不过可以去试试看,我抓过几个小偷,就是凭直觉看出来的,小偷的表情与一般人不同。
他俩到了出站口一问,曲辛所乘坐的车次的乘客已经走光了。
车站警察:你看,你们那趟车的乘客都走光了,到哪里查去?
曲辛:那怎么办呢?
车站警察:这样,我把你报的案记下来,抓到小偷时,看能不能把你报的案子审出来,好,你把详细情况说说。
曲辛回到家里,发现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象个大垃圾箱。曲辛看着这一切,知道,他和爷爷去爷爷东北家后,有人来搜查过。电脑被拆开,里面的硬盘也不见了,看来,有人在找什么东西?妈妈放存折和现金的暗柜也被撬开了,存折和钱都不翼而飞了。他也知道,他和爷爷回江城处理后事时,警察来过,要看的东西都看了,不会再来私查。他和爷爷离开的时候,家里还干干浄浄的。
这种非法抄家的事情,曲辛确定了父母死因的推断:他推断,爸爸妈妈坠楼的罪魁祸首,不是致幻剂,是人,是魔鬼一样的人!
这种推断出的结论,对于一个十五岁的曲辛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这里有家,但家已成了最危险的地方。他发愁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心想,必须避开坏人的视线,这里是不能住了,干脆隐姓埋名,租房子住。看着家里被坏人搞得乱糟糟的样子,他又萌生了调查父母死因的念头。可是,一想到身无分文,生活都成了问题,怎么查?只有先解决生活问题了,别的事只有暂时放一放了。
他又到了火车站警务室。
曲辛:我今天上午报案被盗的事,案子破了没有?
车站警察:上午报的案,下午就来问破了没有?你可真敢问。我帮你分析一下:你的钱如果是车上不见的,破案几乎是不可能了。如果是在我们站上不见的,人都走光了,也很难破了。
曲辛:那我怎么办呢?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了。
车站警察:你家在江城吗?
曲辛想到家里的情况,他决定从现在起就隐姓埋名,想了一下,答道:“嗯……不在。”
车站警察:怎么家在不在江城还要想半天?那你到这里来找谁?
曲辛:找亲戚。
车站警察:那你到亲戚家去不就行了,搭车的钱我给。
曲辛:地址和钱在一起,也丢了。
车站警察:哎呀!好可怜的孩子,来,我这里有一百元钱,你先拿去用着,明天给老家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寄钱来,或者把亲戚的地址告诉你。
曲辛:我不要你的钱,最好你们能帮我抓到小偷。
车站警察:不管是车上不见的,还是下车后不见的,乘客都走光了,破案几乎是不可能了。只有再抓到小偷时,看能不能审出你被偷的这一笔。
曲辛:那我现在怎么办哪?
车站警察:孩子,这样好了,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天气不冷,你在候车室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明天,我给站长说说,再想点办法,帮帮你。
曲辛:他们会让我在候车室里睡吗?
车站警察:我给他们说一下,可以的。
曲辛:谢谢叔叔。
曲辛到了候车室,坐下来休息,邻坐的中年人好奇地看着曲辛。
中年人: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曲辛心想,从现在起,我就隐姓埋名,于是他答道:“我叫、叫……我叫杰克。”
中年人:怎么说个名字还要想半天?是不是不相信我?怕我是坏人?
曲辛自此化名为杰克。
杰克:不是,你就叫我杰克吧。
中年人:你乘哪趟车?
杰克:我是今天上午下的火车。
中年人:你是准备转车?
杰克:不是,我下了火车发现钱被偷了,我向乘警报案,他说都下车走了,报案迟了,不好查。我没钱,只好暂时在这里过夜。
中年人:你家不在江城?
杰克:嗯——不在。
中年人:来找亲戚的?
杰克:嗯。
中年人:那你可以到亲戚家里去住呀。
杰克:嗯,写着地址的条子和钱放在一起,也被偷了。
中年人:你吃了晚饭没有?
杰克:我带了干粮,吃了。
中年人:看你嘴唇干干的,给,这是矿泉水,喝吧。这里还有两个大面包,咱们俩一人一个。你明天给家里打个电话,问清楚亲戚的地址,就可以找到亲戚了,这是十元钱,你明天过早、打电话用。
杰克:不要,我不要您的钱。
中年人:是不是嫌少?我也是个穷人,还要供孩子上大学,没多的钱,你不嫌少就收下吧。
杰克:吃的我收下,钱我不能要。
中年人:傻孩子,没钱,你明天怎么打电话?拿着吧。
杰克:那就请您把您的地址写给我,等我找到了亲戚就给您寄去。
中年人:哈哈哈!十元钱也要还?你真会开玩笑。
杰克:亲兄弟,明算帐,十元钱也是应该还的。
中年人:亲兄弟?哈哈哈,我儿子都比你大呢。不过,你这孩子好可爱,真讨人喜欢。这样吧,你给我打工,每小时10元钱,好不好?
杰克:在这里打工?怎么打?
中年人:你陪我说说话、聊聊天,就算打工,一小时10元钱,两个小时后我就上车了。
杰克:行。
中年人:给,这20元你拿着。
杰克:谢谢叔叔!我们聊什么呢?
中年人:随便聊什么,消磨消磨时间嘛。
杰克:好的。
中年人:你十几岁了?
杰克:十五岁多,快满十六了。
中年人:看不出来,我十三岁的小儿子比你高些。
杰克:最近两三年不爱吃东西,所以,不长个。
中年人:你从哪里来的?
杰克:从内蒙古。
中年人:啊!听说大草原很美,是吧?
杰克:是的,绿油油的草地,一望无际,其间点缀着红、黄、蓝、白、紫、各种各样的小花,蓝天上漂着一朵朵白云,微风里带着一股草原特有的青香。
中年人:嗯,我好象闻到了草原的青香,看到了一片大花园,说得真好。
杰克:这是我初中写的作文,写大草原的美景。
中年人:写得很美,象是一片大花园。
杰克:一片大花园?不是,比花园可大多了。花,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没有,花在草丛里。往远处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不是大花园。
中年人:啊,那里还有蒙古包,是吧。
杰克:我们就住在蒙古包里,现在好多人都建房子了。
中年人:你们有房子吗?
杰克:有房子,但是也有蒙古包,因为有时放牧远了回不来。
中年人:草原上有什么稀奇事吗?说一个听听看。
杰克:有,我给你讲个草原狼的故事吧。
中年人:好,你讲完了,我也给你讲一个我们家乡的故事。
…………
他们各自讲述着自已的故事,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广播里传来了消息:“开往北京西的Z2次列车进站了,到北京西的旅客请带好行李,准备上车了。”
中年人:杰克,我要上车了,孩子,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杰克站起来,和他拥抱在一起。
中年人:孩子,今天晚上,我过的太愉快了,谢谢你,杰克,再见!
杰克: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杰克一直把他送到了进站口,中年人往杰克手里塞了个纸团,当杰克把纸团展开,看清是一百元钞票时,中年人已经进了站,远远地站在进站台的大门口向杰克招手。
杰克:叔叔,谢谢你!谢谢你!
中年人:再见!
中年人转身进了门,再也看不见了。
杰克的眼睛湿润了,哭了。
杰克念着:叔叔,谢谢你,谢谢你,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