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晗辰今天一天依旧是守在季晚烟那边。
因为无菌室的缘故,所以进去的次数有限。
他侧坐在季晚烟的身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心,原本白白嫩嫩的手心布满疤痕,现在已经结痂了,他垂眸轻轻地抚摸着。
“宝贝,再坚持一天好吗?今天晚上我们就离开。”他轻轻说着。
仿佛又是在自言自语般。
床上的人依旧了无生气,睫毛微垂,没有一丝要醒来的气息。
瘦弱的让人心疼。
季晗辰用纸巾擦了擦她的手心。
随后起身,走到了窗边。
房间是密闭的。
只能透过窗子去观赏外面的世界。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玻璃上,眼神放的空。
一种寂寞又夹杂着复杂的感情在他心间翻滚着。
却又狠狠地被他压制了下去。
门口传来敲门声。
季晗辰知道时间到了。
他收回视线,转身。
目光看向床上那个氧气罩下的苍白羸弱的小脸。
那么安静,那么乖。
突然,心里一股刺痛。
他捂着心口,低头呼吸着。
门口再次传来声音。
他缓缓直起身子,朝门口走去。
床头的小雏菊是这间白色房间唯一独特的色彩。
“季先生,不好意思。”护士说。
“没事,你们进去吧。”
“好的。”
之后,两个护士推着装有药品的架子车走了进去。
门关闭后,季晗辰心里的刺痛才渐缓。
电话响了。
他接通放在耳边。
“先生,团队的那些人已经坐上私人飞机了,正朝国内赶去。”
“嗯,那边都准备好了吗?宁何。”
“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对了,先生,季董最近去另一个国度散心去了,公司的业务都是下面的人负责。”
“嗯,我知道了。”
季南自和凌冉离婚后,带季晗辰出国后,便大力培养季晗辰,如今他都不管公司事务了,都是挂个名,而如今季晗辰不仅是国际著名工程师,还是国外著名的J集团的总裁。
门被打开了。
两名护士走了出来。
季晗辰点了一下头。
出声问道:“她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季先生,病人的身体相比昨天送来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但是估计那身皮肤恢复起来有点难。”
“嗯,我知道了。”
“季先生,病人的意识很清醒,只是不愿意醒来,现实生活带给她的痛苦太多太多了,在她的意识里,现实社会中她所经历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好的,都是折磨,根本没有求生意识,我们能保证病人的身体日益恢复甚至痊愈,但是要醒来,还是要靠你们家人了。”
季晗辰听完她的话后,久久沉默着。
眼里的悔意清晰。
护士也叹息了一声。
她安慰道,“季先生,只要你们用病人之前在意的事情或者在意的人刺激她,将人带到她身边,会有效果。”
季晗辰说了句,“谢谢。”
很绅士。
“不用谢,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随后两人推着车离去。
他痛苦极了,一个走到天台处。
很高,仿佛一伸手便能触碰到天顶。
他站在天台的拐角处,静静地吹着顶层的风。
眼神看的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
风在他的耳边轻吹,带着一丝沉郁的气息。
他觉得眼里很好像弥漫了风沙。
干涩苦闷。
那双漆黑的眼底逐渐泛红。
但那瞳孔却深沉不见底。
喉间的苦涩却如何也消散不了。
“是我没有护好你,两次啊。烟烟,哥哥有罪。”
唇间轻声说着。
突然。
手机振动了一下。
季晗辰取出手机。
低头扫了一眼。
就一眼,他便没有什么动作了。
因为那则新闻上的大标题就是——温氏顶级豪门掌权人温蕴行发布离婚的通讯。
新闻劈天盖地。
网络上的讨论应接不暇、众说纷纭。
喧嚣不堪。
【为什么?听闻温总心头上的人就是如今他的妻子啊。怎么会离婚?】
楼下。
【谁告诉你是这样的,说不定是温总厌烦了,这样多金的优质男人还缺女人?】
【喂!你可别这样说,温总前面的绯闻可不少,都是说他有个白月光替身,一年前传来的结婚的消息是因为白月光回国了。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听圈里人说的。】
……
季晗辰仰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
白光刺眼的很。
“您伤害了所有人,就是维护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吗?也就是我的血缘意义上的父亲吗?”
季晗辰喃喃着。
而温岫白那边。
自打那天被温觉带离后,温岫白便再也没有出过医疗室了。
因为整个人意识不清,混乱不堪。
躁郁症加上抑郁症综合复发。
折磨的他不成人样。
有时候一下午坐在窗前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外面。
但是嘴里还是会小声叫着烟烟。
深褐色的瞳仁也失了色彩。
那双眼睛灰色的。
额前的伤疤也已经好了,但是还有些痕迹。
眉骨处的伤被缝了几针。
但是晚上。
他的躁郁症会爆发。
整个屋子全是各种破碎声,温觉只好将人控制住在床上,想起来现在都觉得心悸。
因为那时候的他意识不清醒,拿起什么东西就砸,更可怕的是自虐,往自己身上砸。
身上腿上全是自己砸出来的伤。
他控制不住。
今天一天温岫白都没有吃饭。
他不吃。
到了晚上。
温觉叹了一口气,眼里有着担忧。
他站在门外。
突然听到房间传来闷闷的墙壁撞击声。
温觉脸色一变,一把推开门。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脸色难看。
温岫白整个人不要命般往墙上撞去。
两只伤痕累累的手就按在墙面上。
随后安静了下来。
温觉难看着一张脸,朝那边迅速走去,边走边唤他的名字。
但是那个人始终没有动静。
房间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只有机器的滴滴声。
温觉觉得他可能刺激过大,晕过去了。
但。
他踏到他面前时。
发现那个人,在哭。
整个脊背微微颤抖着。
白色的毛衣也遮掩不住他周身的绝望。
头发凌乱。
之后,他缓缓顺着墙面蹲了下去。
头抵着墙壁。
低声哭着。
两只血痕累累的手捂着自己的脸,浅灰色的发丝穿过他的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