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一处农家别院由远及近。
红砖白瓦,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
此时风不小,叶子声响相互摩擦着,清清脆脆的,倒是很悦耳。
季晚烟跟随温岫白下车后,往里面走。
刚才的那位女人也一同走了进去,不过慢跑在两人的前面。
拉开了木门。
“老夫人,您看看谁来了?”
季晚烟看见客厅门口处有一个老人走了出来。
老人满脸喜悦,面色和善。
高兴地喊道。
“忆忆,快进来,哎呀!烟烟也来了啊?快,林姝把刚刚做好的饭端去桌子上。”
看见季晚烟,眼睛更是一亮。
季晚烟听到老人知道她的名字,还愣住了。
“哥哥,外婆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一脸懵懂。
温岫白看见她这副样子,心里的情绪抓不住了,从缝隙里一点一点往外溢。
冷笑了一声。
“季晚烟啊,因为你失忆前,来过这里啊,装的像点,如果出了事,你承担后果。”
“你季晚烟何德何能啊,让我外婆记这么久,嗯?”想起来自己当时带她见老人的事,心里越发压抑,语气还带着一丝嘲讽。
风有点大,季晚烟肩旁的散发被吹起,遮住了女孩的神情。
他之后没说什么。
调整了一下心情,往屋子里走去。
季晚烟还在为刚刚那句话发愣时,老人已经来到了身旁,她的手被老人握在手里,宽厚的掌心暖意融融。
“烟烟,走,风怎这么大,还站在这里。外婆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氛围。
拉着女孩朝里面走去。
季晚烟笑了笑,“谢谢外婆。”
“好。”老人看起来很开心,嘴角一直扬着。
丝毫没有怀疑两人的关系。
温岫白走到客厅,看到桌子上摆的饭菜。
眼神顿了顿。
那些都是他曾经带季晚烟来这里,她喜欢吃的菜。
而如今外婆不但记得,还亲手为两人做。
即使外婆不知道季晚烟会不会来,但终究还是盼着她来。
老人看在眼里,外孙对女孩的情感。
他啊,从小情感艰难,老人以为,很少有人能走近他的心里。
但是未曾想到,后来有一天忆忆亲自将那女孩带来她面前了。
从那刻起,老人便知道。
她的外孙栽到在这个女娃身上了。
温岫白也没说什么,转身看着老人牵着季晚烟朝这边走来。
脸色保持淡淡的笑意。
“好了,外婆,快来吃饭吧,一会我还有事呢。”
一提到这个话题。
老人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许。
不过还是,说了句。
“你们坐了一下午飞机,先吃饭吧。”
三人坐了下来。
季晚烟坐在老人的左手处,温岫白坐在老人的右手处。
季晚烟脸上一直洋溢着笑,但心里有点闷。
若是老人知道自己是凌冉的女儿后,还会这么对她吗?
谁也说不清楚。
饭桌上,很安静。
没人说话,只有餐筷的碰撞声。
季晚烟明显感觉到,自从老人听到温岫白的那句话,也没有那么爱说话了。
几人吃完饭后。
林姝在旁边收拾桌子。
从厨房出来后,走到老人面前,“老夫人,到您诵经的时间了。”
老人听到后,缓缓点了点头。
“忆忆,你们就去吧,带着烟烟呢,早点回来,一会估计有雨。”她转头看向两人,眼睛里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声音不大。
温岫白站了起来,季晚烟也随即站了起来。
“外婆,我知道了。您忙吧,我们先走了。”声音也有点低沉。
去哪??季晚烟一头雾水。
但是温岫白偏偏不说。
“去吧。”缓缓站了起来,扶着林姝进了祠堂。
“林姝啊,你说,当年眠眠遇到温蕴形是福还是祸啊?看见忆忆长这么大了,我心里的愧疚愈发多了起来。”老人声音低低地。
“夫人,凭小姐当年的样貌,京城没几个人能攀得起,他温家当年还不知道是哪个胳肢窝呢,温蕴形不知做了什么,偏偏让小姐对他念念不忘,让我们更加没想到的是,温蕴形居然还爱着别人,竟为了那个女人,将小姐逼到那种情况。”语气愤恨,一脸惋惜。
“眠眠的性格还是随了她父亲了。”
“一条路走到了黑,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到头来将忆忆伤的最深。自从她爸爸去世后,咱们家也一日不如一日了,温蕴形那样对我的女儿,我却也无能为力。林姝,你说忆忆会不会怪她的妈妈啊,她最爱的妈妈没有将她救离苦海——”声音哽咽道。
“夫人,小姐不会怪你的,您这七年来每日每夜的祈佛,上天都看在心里的,小姐也都知道的。”林姝安慰道。
老人擦了擦眼角,往地上的跪垫那处缓缓走去。
——
季晚烟跟着温岫白,坐上了来时的那辆车。
只不过是温岫白开着车,季晚烟坐在了副驾驶座。
一路上气氛异常沉默。
车窗外的天气也渐渐黑了。
风似乎比来时更大了,但是还没有下雨。
车灯被打开后,空气里的细末、碎屑转动着,飘着。
在橙色的照明区域格外清晰。
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缓缓行驶着。
季晚烟通过车窗看见温岫白那张极其冷漠的侧脸,不知道心里为什么隐隐有些害怕。
今天好多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比如说,温岫白为什么带她来外婆家,并且她真真实实地确定她第一次见那个老人,可是为什么老人对她很熟悉,到底有什么事情。
大脑隐隐阵痛。
然后伸出双手按在太阳穴,缓缓地揉着。
温岫白余光了看见她的动作,没有说什么,继续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况。
大概有二十分钟。
车缓缓开进了一个墓园。
季晚烟心里一颤,手指紧紧地捏着。
温岫白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带她来这里。
车稳稳停下。
这时。
温岫白转头,望着她,打在季晚烟身上的目光很刺凉。
语气很沉,“下车。”
季晚烟手紧紧地攥着安全带,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岫白。
杏眼里满是惧意。
不停地摇着头。
“我再说一次,季晚烟。下车——”脸色不善,眼睛是季晚烟从未见过的阴凉。
“不,我不,我不要——”季晚烟一口拒绝道,眼眶里的水意弥漫。
声音逐渐变得哽咽。
“温岫白,我不要——”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试图抗拒他的命令。
大风四起,声音刺耳,时不时敲打在玻璃上。
透过前窗处,季晚烟看见车灯照亮的那一片区域里,树叶尘土卷起,旋转着,扬在空中。
外面一片漆黑。
偶尔有几声鸟叫。
“温岫白,我求求你了,我不要下去——”泣不成声。
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怎么。
脸色苍白,一个劲地摇头。